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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进酒191

2024-11-12 17:26  浏览数:61  来源:小键人14445549    

晚上戌时,南北聚集。萧驰野掀帘,沈泽川牵着萧洵弯腰入内。堂内的议论声暂停,萧洵自己摘掉了风领和护袖,交给骨津,
然后目不斜视地到了父亲身边跪坐下来。戚竹音趁着这个空隙,偏身小声地问陆亦栀“你们该不会把儿子送给人家了吧”陆亦
栀双手捧着茶盏,还没有来得及回话,就看见自己儿子如有所感,转头看向戚竹音。她也小声地说“糟了,洵儿听见了。”萧
洵对戚竹音行礼,戚竹音心虚地喝茶。萧洵长得像萧既明,但不像父亲那样儒雅随和,他不太爱笑,板着小脸的时候显得格外
严肃。陆亦栀愁道“这到底是随了谁呢”那边沈泽川已经落座,他左右分别是萧驰野和姚温玉。以萧驰野往左,就是离北阵营
;以姚温玉往右,就是启东阵营,他们中博人最少,但最不容忽略。“中博现如今还有三州没有收回,”戚竹音对沈泽川说,
“我们希望府君能够在明年冬天以前完成中博统一。”“如果大帅肯对樊、灯两州高抬贵手,”沈泽川说,“我自然乐意至极
。”“这不好说啊,”戚竹音笑起来,“阒都如果强令我讨伐翼王,我也没有办法。”姚温玉知道戚竹音的意思,她不是没办
法,她是想靠翼王从沈泽川手中换到明年的军粮,给自己进攻青鼠部做充足的准备。“大帅既然能坐在离北,”姚温玉平和地
说,“放弃讨伐翼王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情。”南北战线都要统一了,戚竹音先后几次对阒都的调令视而不见,她如果真的怕就
根本不会到离北来。但是戚竹音就是想宰这一刀,她已经穷到这个地步了。“我到离北来神不知鬼不觉,这可跟抵抗君令不一
样。你们茨州今年动静这样大,我再不打掉翼王,你们的校场就要摆到丹城门口了。”戚竹音说,“府君这个称呼也值得玩味
,在我看来跟翼王这两个字没有差别。”“那就误会大了,”沈泽川笑了笑,“从茶州到敦州,我们茨州都是在按规矩办事。
府君算什么了不起的称呼现如今明文规定的律法里都没有说它不合适,我只不过是茨州州府的客座罢了。”这就是没有树立反
旗的漏洞,实际上茨州早已脱离了阒都管制,只是阒都迟迟不敢发布告示,一是忌惮茨州狗急跳墙,真的联合离北打到丹城去
,二是唯恐其他地方照猫画虎,但是他们又迫于内斗没有向沈泽川投递招安的意思,导致戚竹音现在只能靠翼王来威胁沈泽川
。这个威胁放在一个月以前,沈泽川是要想办法的。可是现在,他就是在座决定南北战线能否成立的关键,钱和粮成为了他的
底气,他要用手头上的东西换到最大的利益,就像戚竹音想宰他一样,他同样想宰戚竹音。“韩靳在你手上,”戚竹音说,“
光凭这点茨州就有罪。”“韩靳,”沈泽川咬着这两个字,眼里没畏惧,“谁知道他到底在不在我的手里呢”这就是戚竹音平
素不情愿去阒都的原因,跟沈泽川这类老练的谋算家打交道太累了,话绕一圈毫无进展,太极拨得人没脾气,简直要回忆起在
户部要钱的那种感觉了。“就算我放过樊、灯两州,任由你吃掉,但端州怎么办”戚竹音随即掉转方向,“你手上的兵不足四
万,其中两万人都是才招募来的新兵,想要从边沙人手中夺回端州还差点火候吧。”这是要沈泽川求他们启东出兵相助了。但
是萧驰野说“最迟二月,我去端州。”“虽然中博暂时不需要启东的援助,但是启东守备军能否打击青鼠部关乎北方战场的松
紧,”姚温玉接着说,“所以茨州愿意为大帅分忧,府君在来离北以前就替大帅考虑过军粮问题。只要阒都真的敢断掉大帅的
军粮,那么启东明年的军粮可以交由河州承担一半。”姚温玉这话是说得漂亮而已,沈泽川在敦州薅颜何如的羊毛的时候,颜
何如曾经说过他还要负担启东的军粮,沈泽川从中抽掉了一部分,勒令颜何如自己想办法补给戚竹音。他们在这会儿说出来,
也算是实话实话,只不过稍微地隐掉了一些关键,擦掉了颜何如。秉承着沈泽川雁过拔毛的宗旨,姚温玉顿了少顷,说“大帅
说得不错,中博如今只有三万六千人算是兵,跟在座两方相比可以忽略不计。只是端州就是中博面朝东方的大门,如果关不紧
它,掐断边沙供应线这件事情就无法做到,更不要提边沙是否会借此侵蚀中博,阻断南北战场的联系,让离北落入包围。”戚
竹音心想,所以姚温玉果然说“所以,我们希望明年能和离北、启东建立起直达马道,得到一些在军营管制上的指点。”军营
管制是含蓄地说法,戚竹音觉得他其实想说,沈泽川想得到启东主将们的帮助,让他们在明年替中博操练出能够上战场的守备
军。离北都是骑兵,中博守备军则是步兵,这件事只能请启东来帮。这其中透露出来不少野心,起码在座都能意会。这表明沈
泽川既不想靠着离北铁骑,也不想单纯地问启东借兵,他要恢复中博防线,建立起自己的武装部队。有钱真是爷啊。在座不约
而同地感慨着,把这些军粮兑成银子,在加上马道、装备、城池修复等等,一年下来就将近几百万两了。以前阒都百般推脱,
就是因为没钱,结果现在沈泽川说干就干。“另外,关于府君上次和王爷详谈的骑兵,”姚温玉说,“在明年开春的时候离北
还能给出战马吗”交战地现在战马缺损得厉害,开春时恢复草场,按照沈泽川的意思,如果离北承担不起,他可以推后。萧既
明不假思索地说“可以,但中博得把洛山借给我们当作马场。”这是萧既明的规划。萧驰野手里唯一的将领就是澹台虎,被放
在了敦州,相当于送给了沈泽川。明年二月萧驰野去端州,再靠边博营的现有马道更换战马就相当不便。如果离北在洛山建立
起的新的马场,不仅减轻了边博营的运输压力,还能在中博确立起一道小小的防线,这样即便端州沦陷,或是沈泽川跟萧驰野
反目,离北也不会处于即刻被动。“端州要建立骑兵吗”陆广白问道。沈泽川对这支骑兵还没有太多的想法,只说“尝试下轻
骑,得等到明年有了战马再做打算。陆将军要留在交战地吗”陆广白颔首,说“离北现在需要时间,我的兵能在交战地替铁骑
顶住哈森的精锐弯刀,我对蝎子也很有兴趣。”“那我也有一个要求,”戚竹音说,“既然陆广白留在了交战地,那么作为交
换,萧驰野得在明年六月去南方战场替我守边郡。”萧驰野一愣。戚竹音敲了敲案几,没再说别的。但萧既明和陆广白都明白
这是什么意思,戚竹音是要给萧驰野机会。老天在茶石河畔赐予了嘹鹰部一个叫作阿木尔的男人,接着又赐予了阿木尔一个天
赋了得的儿子。他们率领着边沙骑兵雄起于河畔,凭靠着谋略和弯刀瓦解了大周。也许此刻,在阿木尔的眼中,属于边沙的时
代已经到了。他看见了那大幕在他面前拉开,边沙会告别过去徒步风雪的痛苦,他们历经了那么多的磨难,即将离开这贫瘠之
地,在那肥沃良田上建立起自己的王朝。这个冬天,大周的东西版图彻底分裂了。沈泽川的屏障挡住了东北两境,他用了半年
的时间完成这道墙,在破烂不堪的中博衔接起南北战场,即便他还没有明确地把矛头指向阒都,局势的倾斜已经露出了端倪。
离北今年没有灯笼和爆竹,但它并不是一无所有,沈泽川在这里吃到了年夜饭。守夜中途他睡着了,萧驰野在他枕边放了新的
折扇和几枚铜钱。沈泽川半醒时,萧驰野摸摸他的头,他就又睡了。萧驰野在夜里脱掉了上衣,从左肩开始,一直到腰间,整
个背部都被头狼占据。那些愤怒、咆哮,撕扯他的痛苦尽数刻在这里,这匹狼不是健全的,左眼的位置正好留给了左后肩的伤
口,像是被剜掉了,因此显得异常狰狞。萧驰野记住了那场大雪里的屈辱。哈森说得对。大家都要以牙还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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