栩栩若生 第二十七章 绝境求生
对我和爸爸的‘留下’表现出惊讶。“梁兄,这位是我的小孙子,沈纯良,比梁丫头大了两岁,今年十四。”沈万
通招呼我们落座就开始介绍,“纯良,这位你要叫梁爷爷,至于梁丫头嘛,按辈分来说,你应该称呼姑姑。”我礼
貌的朝纯良点了下头,打小咱就辈儿大,甭说叫我姑了,老家农村那边都有叫我奶的小孩儿,习惯了。沈纯良没吭
声,就跟没听着似得,看样子应该洗过澡了,头发还是半干。“你好纯良!!”爸爸笑着和沈纯良搭话,“你要觉
得叫姑别扭,就叫她名字,梁栩栩,你俩各论各的,今晚还要谢谢你给我们开门啊!”沈纯良还是不说话,表情呆
滞,瞅着吧,不太活泛。我一想也是,正常人谁能朝脏东西借破布擦,就算不知道对方是脏东西,能用那么脏
的破布?还不如把自己袜子脱了用,起码知根知底,谁知道陌生人的破布上有啥细菌,不过我对沈纯良的印象不错,
一来感谢他开门,二来,他整体给人感觉无害,很呆萌。“这孩子认生哈!”爸爸兀自笑笑,摸向兜,“我来的匆
忙没准备啥,包个红包...”“不要客气。”沈万通拦下爸爸,“梁兄,在我这不需要门面把式,要你出钱出力的时候
,我不会客气。”“哎,好。”爸爸扯着唇角,“沈大师,您有福气,自个儿保养的好,孙子还这么大了,虽然这
孩子眼睛...其他地方长得跟您真是一模一样,将来长开了必然一表人才呀!”“纯良是我领养的孩子。”沈万通面无
表情,“并非亲生。”“啊?”爸爸一愣,老妇人随即冷笑出声,“你们这些事主呀,一个比一个能瞎白活,拍吧,
使劲朝马蹄子上拍!”“这个,对不住!”爸爸尴尬了,我觉得不怪他,那谁去别人家做客不得捡点好听的唠,就
是我也没想到,爸爸能这么睁眼说瞎话!沈万通虽拥有毁容式惊骇刀疤,皮肤差,秉性怪异乖张,但从他留下我的
那刻起,我看他就很顺眼了!连他脸上那些狰狞刀疤好似都写满了故事!让我想要挖掘,探索!咱就单论五官,沈
万通的一侧眉尾被增生的瘢痕牵扯走形了,看不出啥,可另一侧的眉毛很完整,就是奶奶说过的‘剑眉’,同成琛
的眉型很像,很英气,沈万通的鼻子也很挺,眼睛很长,眼尾微微上挑,双眼皮窄窄的,看人时淡淡的,目光却很
有神,会令人发慌。沈纯良呢,这小子可不光斜视,他八字眉,塌鼻梁,香肠嘴,招风耳,大奔喽头,虽然在我眼
里纯良这长相气质属憨厚可爱,但要说像沈万通,那除了性别,咱不知道哪像!我半垂着眼皮挠脸,心里非常理解
爸爸,话茬儿是真不会接。沈万通貌似见多了这种事,没在意,又简单说了下沈纯良的情况,原来他不是天然呆,
而是小时受到过惊吓,留了病根儿,逢初一十五就会不正常,赶巧今儿是农历九月初一,纯良有点犯病了,才会有
异常的语言和行为,过了今天就没事了。至于老妇人呢,她姓许,年纪比我爸小一岁,名字沈万通没说,按辈分让
我称呼她许姨就行,许姨有情绪病,类似狂躁症,平平常说话都跟打架似得,沈万通说他早年收养纯良,事情多,
照顾孩子难免不周到,正好去外地看风水,见许姨在大街上独自流浪,就收留了她,搬到这里后,许姨主要负责一
些杂事。“小许已经跟在我身边照看纯良十年了,她精神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不需要药物,人也很好,简单直接,
就是情绪起伏会比较大,脾气来的很快,她自个儿控制不住,若是她说了什么难听话,你们一听一过就好,千万别
在意,她是无心的...”“沈大师,您要这么说我都不好意思了,我们临时上门的确打扰,许妹子别说是有情绪病,就
是没有,她发火都是应该的!”爸爸不好意思的笑笑,“不瞒您说,我也有个脾气火爆的姐,看着不好相处,其实
心眼可好了,刀子嘴豆腐心,办事还干脆利落,我越看许妹子真是越像我姐啊!”我没说话,在爸爸白话时就偷偷
瞄了几眼许姨,那真一脸的‘愤世嫉俗’。给我拿个碗都摔摔打打的,我真怕她一不顺心把碗敲我脑袋上!用爸爸
原话来说,真比我三姑邪乎多了!“吃饭吧。”沈万通态度亲切了很多,“梁兄,你来的不凑巧,我这里的厨子前
些天回老家了,小许的手艺还在练,粗茶淡饭,不要嫌弃。”“不会不会...”爸爸受宠若惊的拿起筷子,抬起手腕就
顿住了,我顺着爸爸的视线一走——懵了!进屋时忙着认人寒暄,没多看饭桌,如今一瞅,四个菜,除了沈万通眼
前的一盘榨菜,其他我都没见过,努力分辨了下,一道就改成了四刀的西红柿炒鸡蛋沫子,跟西红柿吐了似得,另
外两道应该是尖椒炒肉之类的,炒糊了,乌漆嘛黑,打眼还以为把煤块儿装盘上桌了,爸爸咬牙对着一道黑菜夹了
下去,吃进嘴就表情抽搐,试毒般挨道都尝了口,最后给我夹了点咸菜,“栩栩,你吃这个。”我点头没应声,瞄
着沈万通是只吃咸菜喝稀粥,沈纯良在桌旁就干吃馒头,许姨开始也在喝粥,就在我怀疑他们仨味觉的时候,许姨
夹了块黑乎乎的炒肉,下一秒,筷子就啪叽一摔,“擦他妈的!太难吃!做个饭咋这么难!”我无端呼出口气,还
行,味觉正常。“凑合点吧。”沈万通淡着腔,“你要是觉得炒菜太难,雇来新厨子前,每天熬些粥就可以。”“
雇个腿儿!”许姨不乐意,“来的厨子没一个顺我眼的,架都吵累了,不就是做菜嘛,扔锅里怎么不熟了!”“许
妹子,炒菜可有讲究。”爸爸看向她,“家里有孩子,菜不能糊弄,你看哈,这道是木须柿子吧,西红柿你切得块
儿太大了,家常菜,你得滚刀小块儿,然后...”“有本事你去做!”许姨饭碗‘哐当’一推就瞪向我爸,“毛病的!
我没嫌你带张嘴来就不错了!!”我本能的警惕,微微斜身,真怕她下一秒就把桌子掀了!“我还真有这本事!”
爸爸直接起身,“沈大师,要不我去炒几个菜吧,我是厨子,没别的意思,咱大人吃啥都行,有孩子,光吃咸菜不
成。”沈万通看向噎着馒头快翻白眼的纯良,大抵也是心疼孙子,轻声道,“方便吗?”“二十分钟!”爸爸几步
就奔到厨房,没出一分钟,就传出哗啦啦的洗菜声——“我去帮我爸...”在家时我经常帮爸爸打下手,有劲嘛,颠
个勺都行,他一去忙活,我习惯性的就要起身,沈万通直接压下我的肩膀,“疮口不治而愈了?”我又坐了回去,
也奇怪,自打沈万通说要留下我,脓包还真不疼了!“哎,你别给我厨房弄乱了!”许姨急火火的跟到厨房,“轻
着点啊!起火了!”“别急许妹子,这叫锅气,热菜吃的就是这个!”爸爸大声的回,“哎!你离远点,不要动我
的菜码!”氛围变得有些匪夷——爸爸在厨房大刀阔斧,许姨大呼小叫,屋内安静异常,沈万通不发一语,沈纯良
揪着馒头一口口吃的像没有感情的机器人,“说说吧,你怎么活到现在的?”过了好一会儿,沈万通似乎等得有点
无聊,便看向我询问,“就是我爸带我去连山村看到个要上房的胡姑姑,她说要我来镇远山找你,爸爸就带我来了。
”提起来这一路真挺顺,车子响归响,没出现刮碰故障,看来真托了胡姑姑的福。沈万通微微蹙眉,一副我答非所
问的模样,我见爸爸还要忙一阵,干等还尴尬,就借着这时间段把遇到胡姑姑的前后事情都说明白了!“原来是那
只狐狸!”沈万通这才了然,“对,我跟她打过交道,想不到她得道了,好事儿,算你丫头有些运气。”“都这么
说。”我挠了挠头,“我奶奶说,老天爷饿不起瞎家雀,车到山前必有路,没路就去钻胡同,实在不行就凿洞,总
能折腾出奔头,这不就奔到您了。”“能说会道。”沈万通轻笑一记,“你遇到狐仙是昨天的事儿,那出事儿后的
这一个多月,你怎么挺过来的。”“就是找先生看啊!”我掰着手指头给他算看了多少个先生,有家里飞出小人儿
直接送客的,有二话不说先上树的,还有客厅玻璃干报废的,捋到小腿折了的那位...啪!我一拍脑门!“沈叔叔,其
实我早应该来找您的,方大师的表弟就跟我爸提过您,因为方大师的爷爷跟您交过手,知道您是个高人,可惜那时
候我爸不知道去哪找您,就耽误了...”“对!有这事儿!!”爸爸炒菜还不忘偷听,探头进来应声,“方大师也是个
能人,为我家栩栩出了不少力,就是道法差点,不是那女鬼的对手,腿折到膝盖上面了,这给我吓得,好在后来他
表弟来电话说方大师康复后不会影响生活质量,就是腿不能再翻跟头了,这方大师要是残废了,我这辈子都得内疚!
”是啊,方大师算是我正式面见的第一位先生,印象深刻,太揪心。“他全名叫什么?”沈万通拧眉,“我不记得
有相熟的方姓同道。”“方天厚!”爸爸回了句,“驱邪世家,的确有真功夫,听说都能从房顶往下翻,他爷爷跟
您交过手,说是佩服您!”“他爷爷叫什么?”“这个...”爸爸翻着眼睛刚想,许姨在厨房来了句我给你炒了啊,爸
把立马就急了,“你别动我锅!放放放!沈大师,您问栩栩吧,我上了岁数记不住啦!!”“沈叔,他爷爷叫方耀
强。”我说着,“他爸爸叫方文印。”方大师念叨好几遍呢!尤其是他爷!耀强,老要强了!“方耀强啊。”沈万
通拉了一记长腔,“这人我有印象,四十多年前我刚有名气,他特意去南方找过我,说要切磋术法,我不理他,他
就问我是不是瞧不起他,人不坏,就是有些狂妄...这人,还活着吗?”“没有。”我摇摇头,“听说被僵尸咬到大脖
筋失血过多没了。”“他儿子呢?”沈万通还挺好信儿,“那年他带着儿子来的,小男孩儿年纪不大,脾气跟他爹
一样倔,还说要将他爸的术法发扬光大,可我这些年,也没听过他儿子方文印的名讳。”“也没了。”我苦了苦脸,
“好像是跟厉鬼缠斗,七窍流血鼠的,也挺惨。”“...”沈万通憋了几秒,“合着你们看到他家孙子那,又让他孙子
腿折当场嗯了!”这磕唠的!“我爸当时不想看了,因为那个女鬼太厉害了,方大师有点吃不消,但是方大师不服,
他说一定要...”非常有骨气!“我明白了。”沈万通点头,“他们家这是祖传一根筋哪,还行,不管怎么到你这给留
了条命...”我满脸过意不去,沈万通还劲劲儿的,“那你们没问问这个方天厚有没有儿子,再这么下去,这家可往绝
户上奔了。”“沈叔叔,您什么态度啊!”无论如何!方大师都是好人的!“我说的事实。”沈万通笑的眉眼无奈,
“做这一行,最忌讳的就是自命不凡,你有天大的本事,也只能装在肚子里,对外,你就是个肉体凡胎的普通人,
斗得过就斗,斗不过就撤,丢人没事,丢了命,可就仅剩 一推黄土,永无翻身之日了。”一堆黄土?我忽然想起了
姥姥和姥爷,还有爷爷,他们都没了,就剩黄土。姥姥和姥爷走得早,我只知道他们的坟在哪,长啥样都不太清楚,
爷爷是前几年离开的,葬礼上我哭的很凶,吵着让爷爷回家,后来,我也会跟着家人去爷爷的坟上祭拜,爸爸说爷
爷爱吃苹果,会带着上供,最后将苹果扔进烧着的黄纸里,他说爷爷吃了,可我只看到苹果被烧的黑黢黢,没看到
爷爷吃,爸爸有时会问我想不想爷爷,我说想,也就仅此而已,关于爷爷的记忆,随着我的长大逐渐模糊,最后,
深刻的就是那一堆黄土。鼠对我来讲是很遥远的事情,即便我几次差点鼠了,也并无深层次的认知,直到这一刹,
我才恍然有了些微认知,鼠就是彻底没了,不能大快朵颐的吃东西,不能和亲人相聚,永永远远的,睡在黄土里。
“梁栩栩,你在听我说话吗?”我打了个寒颤,对着沈万通的眼,“沈叔,您不会鼠吧。”“怎么?”沈万通微怔,
“你害怕我跟方家人一个下场?”“不是,我这事儿好像很复杂。”我缓了缓精神,“如果您没把握,救我这事儿
就算了吧!”别成黄土了,吃东西都得烧!“算了?”他像听我说笑话,“梁栩栩,可是你求着我救你的,还非跟
我拉钩,怎么,拉完钩能不作数?”“能的!”我认真的点头,“你就说,呸呸呸,吐三口,发的誓,不作数,老
天爷,你是我的好朋友,咱们比划个剪刀手!”伸出食指和中指,我剪了两下,“就这样,你说一遍,咱俩一起比
划,咔咔一剪,拉的钩就在老天爷那取消了。”“哈哈哈哈~”沈万通忍俊不禁,“梁栩栩,我可以说,要是我不帮
你,你很难找到别的高手了,基本必死无疑,报不了仇不说,轮回都入不了,你确定要取消?”我耷拉着眼,“我
也不想鼠。”轮回这事儿还想不到,有点远,主要我不想别人烧苹果给我吃,不好吃。“行啦!”沈万通笑了阵看
向我,“既然我揽了你这个事儿,就能保证你活着,放心吧。”我也笑了,“沈叔,咱们都不能鼠,让偷东西的坏
人去鼠!”“真是个小孩子啊。”沈万通摇头,“不过你还是没回答清楚我的问题,我是问你,怎么坚持到看这些
驱魔先生的?”“我不说了么,我三姑先帮的我,她念经对付黑脸鬼...”“往前。”我啊了一声,“最早是刘姨的妈
妈帮我,我发烧那天,临海医院查不出问题,爸妈就把我送到了京中大医院的抢救室,刘姨的妈妈住在我隔壁病床,
那晚她要不行了...”讲真,我十二年来的经历加起来都没这一个月惊心动魄!日后回学校了,可有的吹!“这么说,
是那个老人家指路,让你住到的A902...”“对的。”“成琛家人就在A901,你病房的隔壁?”“是。”我点头,
“成琛救了我两次,不,加上今晚,算是三次。”“原来如此——”沈万通给我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仿若终于揪到
了症结,我才回答对问题。“梁栩栩,你可走了很多弯路啊。”“什么弯路?”“你没发觉吗?”沈万通轻敲桌面,
“你住到A902,见到成琛后,没觉得不会撞邪了?”“撞了啊。”成琛就是误以为我要‘自噶’才救得我,究其根
本是我被遮眼了嘛。“不过成琛身上有股很好闻的味道,会让我恢复力气,不怕疼,能充电。”“不仅仅如此。”
沈万通看着我,“你仔细想想,是不是成琛在的时候,邪崇就没有纠缠过你。”“这个...”我嘶了声,住进A902开
始两天是完全没撞鬼的,我精神状态特别好,后来脏东西变成了奶奶的模样,在门口叫我,我跟出去,才被误会要
跳楼,周子恒在那时跟我说,他们要去外地,当天晚上,脏东西又假扮我妈妈,拉我去上吊,幸亏成琛回来看到,
没让我头伸进去!“是这样的!”的确只要成琛一在,我就没啥事儿了!鬼也没像对付我三姑和爸妈那样的欺负成
琛!“这不就得了。”沈万通疤脸朝厨房侧了侧,听着滋滋炒菜声,轻道,“你啊,绕了这么大一圈,最要感谢的,
是成琛,没他命格保佑,你熬不到那个和尚给你护身符,早早地,就会离开人世了。”“你隔壁病床老人家确实是
贵人,她给你指路,就是为了让你能在成琛身边,因为成琛是百年难遇的阳神护命,幼年体弱,熬到十八岁,便可
大杀四方,天阳护身,武曲星高挂,杀破狼三星护命,阳中带煞,却无克泄,不会出现阳阳相冲,物极必反之兆,
其命格犹如铜墙铁壁,烈阳高照,自耀旁人,邪崇之物闻其声便丧心胆,闻其耀必慌而逃,他乃百年难遇的绝佳命
格,终身不遇邪崇,威名可望,荣耀吉昌。”“...”我云里雾里,好多词儿都没听明白,啥是杀破狼?不过关键点我
抓住了!“沈叔,您的意思是,成琛不光能给我充电,他还能辟邪?”所以我在他旁边病房就很舒服,沾到了他的
味儿,间接地,被他护佑到了?“可以这么理解。”沈万通应道,“你父亲若一开始就让你在成琛身边,后来找先
生花的冤枉钱就可以省掉,成琛还认识我,你说这事儿是不是简单很多?”对呀!我傻兮兮跟着点头,在病房里我
就说成琛能帮到我!“可是沈叔,我跟他还不太熟...”满打满算才见过三面嘛,哪能跟在他身边?“沈大师,您说的
话我听到了,这事儿啊,的确绕弯子了,我回头肯定要感谢小成总,但钱花的不冤枉,咱兜兜转转不是还找到您了
嘛!”爸爸拎着大勺又出来了,“小成总命再好,那是人家的事儿,我们非亲非故,哪好在人家身边跟着,况且,
小成总家里刚出了丧事儿,他后妈没了,我更不好打扰了!”对的!我小鸡啄米般继续点头,是这个理儿,就是我
没想到,原来成琛的主要功能是辟邪!早知如此,我兴许一臭不要脸还真就...‘铃铃铃~~铃铃铃~~’矮柜上的座机
响起,沈叔没动,看向还在喝馒头相亲相爱的纯良,这小子信号接收的倒是很快,利索的起身,拿起话筒就抻着弹
力线递给沈万通,“喂,哦,成琛啊,正聊到你...”嚯~!说曹操曹操到了!“就是聊梁栩栩这件事,嗯,你都开口
了,我自然会倾尽全力...”我看向沈万通,明明是我和爸爸死皮赖脸的才...大人真会说话!沈万通简单聊了几句,就
把话筒递给了爸爸,我爸一脸高兴的接过去,“小成总,真要好好谢谢你,嗯,你放心吧,沈大师这人可好了,对,
我正做饭呢!嗨,你忘了我做啥的了?啊,栩栩?”看了我一眼,爸爸连连点头,“栩栩挺好,沈大师能耐在这,
放心吧,啥事儿不带有的,以后我再也不提抑郁症这茬儿了,嗯,你早点休息,那个我炕上还有菜呢,不说了,啊,
找栩栩?你跟她个小孩儿客气啥啊,回头等她好了我上门去感谢你,挂啦!!”爸爸着急忙慌把话筒递给纯良,“
栩栩啊,这个小成总真是好人,还一直记挂你呢,我看他是想要鼓励你几句,咱不用整这虚的,心意领了!行了,
我继续去做饭,许妹子你别喊啦!不会着火!”沈万通等爸爸一回到厨房就轻笑着摇头,“梁兄啊,不解风情。”
我没空琢磨他们的话,满脑子都是命格。默了会儿,才看向沈万通,“沈叔,您说是我的命格好,还是成琛的命格
好?”沈万通眉头微动,“我不知你详细的生辰八字,不过能被人偷走,定是好的。”“我属鸡,是一九九三年,农
历八月...”我眼巴巴的求解,“俺俩谁的命格好?”沈万通轻点了几下指节,眼底一亮,“此命格,的确贵如牡丹,
国色天香,富丽端庄,有福有禄,义气高强,是难得天女贵命,能被有心人惦记,不奇怪了。”看着我,他轻声道,
“要是对比起来嘛,你的会顺一些,毕竟你小时候无病无灾,亲人和睦,天真烂漫,另有神力护身,好见义勇为,
眼难容沙,不受欺辱,但,花枝较弱,难抵风雨,要比起作为,自然是成琛的成就更广,万中无一,天荣地昌。”
“他的命格更好?”看沈叔点头,我忍不住的问,“那为啥他的命格没被人偷走?”不是谁的好偷谁?“你纠结这
个?”沈万通笑的无奈,“命格等于屋中灯盏,灯盏越亮越好,可要这灯盏亮的烤人,那就不是什么房子都能装了,
说白了,成琛的命格太硬,就算有人想偷他的命格,也得考虑躯体能不能带动,不然会反受刑克,徒增磨难,换言
之,他的命格是与灵魂身体相依,周遭星耀遍布,守卫重重,人家这胎投的,老天爷开了后门,偷都偷不走的!”
我听完就泄气了!沈叔这是朝我心头捅刀子呀!合着普通人的命格犯不着偷,特别牛气的命格也没人敢偷,就可我
这掐呗!“梁栩栩,郁闷了?”我瘪着嘴,不想说话。“是不是觉得自己特无辜?”沈万通故意用棍儿戳我的样儿,
“哎,你刚不还挺有斗志的么?锤翻天道啊。”“我先闹心一会儿。”我懒得搭理他,低头抠着手指,“缓缓再锤
吧。”上火了,谁遇到这种事能一直打鸡血?正烦着。放肆的香味儿席卷着进来了,沈纯良握着馒头瞬间复活,“
爷,好香。”爸爸端着一盘木须柿子放到桌子上,“沈大师,咱先吃饭,您尝尝我做的这道菜,它讲究的就是软嫩
鲜甜,鸡蛋要嫩,西红柿要先十字刀,热水先烫一下,切滚刀小块儿,滑出鸡蛋再单独炒柿子,微微出汁,勾薄芡,
色泽鲜亮...”我焉焉的听,不是爸爸在臭显摆,习惯使然。沈万通微微颔首,“辛苦了。”纯良猛然弹起,夹了口鸡
蛋就睁大眼,“好吃啊!”立马就要把盘子端走,恨不得对着自己嗓子眼儿划拉!我的妈!那嘴张得都要快看到胃
了,这给我吓得,他要不要这么夸张...“纯良。”沈万通一个眼神过去,“等等大人。”沈纯良只能悻悻的坐回原位
,脖子抻着看菜,“爷,好吃...”“这孩子!”爸爸也被纯良吓一跳,随即就笑了,“没事,让孩子先吃吧。”沈万
通示意不用,爸爸转身又奔进厨房,在许姨连呼带喊中,陆续把菜上了——木须柿子,青椒肉丝,素烩汤。爸爸就
地取材,都是家常菜,有许姨的‘珠玉’在前,对比一下就出来了。沈万通尝了口,“味道很好。”“沈纯良,哈
喇子掉菜里了!”许姨打掉纯良要偷吃的手,哼了声,“算这老梁没丢人现眼,做的挺像那么回事儿。”“还有一
道呢!”爸爸憨憨一笑,抬脚就回了厨房,端着盘子上桌,“沈大师,您看...”一盘炸制金黄的虫,我微微蹙眉,不
是蚕蛹,好像是...竹虫。正好四菜一汤了,沈万通眉色一动,夹起竹虫尝了口,当即就一副升华了的样子!眼神满足
的哟,万物复苏!脸上的刀疤都要开花了!“嗯,梁兄,这个菜你做的太...”见我们都看向他,沈万通一秒恢复高冷
,“可以,不错。”“您喜欢就行!”爸爸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栩栩,你尝尝!看爸做的对味儿不!”我心里闷,
没啥胃口,再一看爸爸满头大汗,衬衫沾到了油点子,胸口不禁发酸,我倒霉,连累着爸爸跟着受苦,他这一路跋
山涉水有多艰难就不说了,如今为了我,对着沈叔更是满脸的小心翼翼。在家时,爸爸很少下厨,除非年节露一手,
或者我主动要求,不然他回家都不进厨房,他说厨子也要下班,回家了就得休息,家里菜都是妈妈做,这一次,他
心疼我吃不好是其一,更多的,是为了讨沈万通欢心。想到这些,我撑着精神拿起筷子,刚要夹,沈万通还有点护
食的样儿,没辙,我筷子都伸出去了,你瞪我也得夹啊!夹起一小根炸的酥脆的竹虫,在爸爸期待的眼神里放到口
中,略一咀嚼,舌尖立马绽开了一抹酥脆芳香,像是无数的小烟花在口腔炸开,满足感无意伦比,幸福指数一下就
飚高了!美食果然拯救心情!我一扫阴霾,朝爸爸竖起大拇指,“好吃!”爸爸笑了,坐到桌边,“大家等的辛苦
了,吃吧!”场面马上炸了!你就看吧!沈纯良就跟病秧子打了强心针似得!馒头‘唰~’!一扔,倾情出演了啥叫
旋风的筷子铲车嘴!拼命的样子我都怕他把桌子给啃了!“慢点,你再噎死!”许姨帮他夹菜还不停骂他,“白吃
饱样的,撑死你得了,别急,还有,我这有,嘴里的先咽了!给给给,旋吧!往鼠旋!!”饭桌上闲聊的功夫都没
有,爸爸怕我抢不过纯良,眼疾手快的给我夹些菜放进碗里,看纯良吃的欢,他脸上一直挂着笑,“这孩子吃饭好,
沈大师,您这小孙子将来肯定能长大个!”沈万通笑笑没搭话,吃相很斯文,就是筷子不停,一直跟那道竹虫较劲。
沈纯良尝了口竹虫就开始用勺子挖,挖第一勺沈万通没言语,第二勺再伸过去,沈万通无声的拽走盘子,和沈纯良
的勺子拉开距离,“纯良,小孩子吃这个对身体不好,你吃别的。”“爷!”沈纯良不情不愿的缩回手,一不高兴
把那盆素烩汤端起来干了!我直接看傻了!妈妈诶,这么吃好像对身体更不好吧,“梁栩栩,别瞧热闹,多吃菜。”
沈万通淡淡的撇我一眼,“别怪我没提醒你,这顿不多吃点,以后会后悔的。”一顿饭而已,有啥后悔?我想着,
趁纯良喝打嗝便给爸爸夹了点菜,怕爸爸饿了,一顿饭热热闹闹的接近尾声,纯良为了表达欢喜,盘子底儿都给舔
了!亮的呀!能当镜子!爸爸相当满意!“栩栩,你怎么还剩大半碗饭啊。”爸爸夸完纯良就对我不满,“要跟小
哥哥学习,看人家吃的多干净!”“我饱了。”我推了推饭碗,对面的沈纯良油光满面,见状就伸长脖子,“给我!
我吃我吃!”“你都吃拄脖了!”许姨白纯良一眼,“一低头都能吐出来了,晚上还能睡好觉吗,想撑死啊!”“
算了,我打扫吧。”爸爸端过我饭碗,“我女儿在家就挑食,这我都坚决制止她吃外卖路边摊呢,就怕外面的味精
多影响她在家吃饭,白费,嘴刁,被我惯坏了,你们别介意啊。”我抿着嘴角坐在旁边,没答话,看爸爸吃完心里
才得劲儿点。谁的爹谁不心疼呢。...“梁兄,让你看笑话了。”沈万通用手帕擦了擦嘴,指了指自己消灭的竹虫,“
这菜啊,是我一个滇南的朋友邮来的,好久没吃了,邮来后,家里的厨子怕做不好,就一直冻在冰箱里,没成想,
今儿你给我还愿了。”“沈大师,您别客气,要说别的,我梁大友不会,做菜嘛,我绝对有发言权!”爸爸拍了拍
胸口,“我十四岁就跟着师傅学做菜,没出徒的时候就在农村红白喜事做酒席,后来条件好,我特意找的南方师傅
又学的手艺,我们家栩福楼的菜,都是我一道道研究的,保证味道上流,吃一次,您准保叫好!”“好!!”沈纯
良猛地一拍巴掌,把我们吓一愣时他又来了句,“大哥大嫂过年好!!”“啥?”爸爸发懵,“孩子,没过年呢。”
“梁兄。”沈万通抬手,无声的指了指自己的头,示意我爸不用理会纯良的举动,“小许,带纯良回屋消消食,一
会儿再来收拾桌子。”许姨扯着纯良起身,“好个屁你!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回屋!”门一关,我们这屋顷刻间
就安静了。气氛由热闹立刻转为莫名,爸爸瞄着沈万通的脸色,加着小心地搓搓手,“沈大师,现在饭爷吃好了,
您能跟我说说,准备啥时候去寻那个偷我女儿命格的人吗?”“我为什么要去寻他?”爸爸睁大眼,“您刚在正房
不是说了?”“我指的寻,是等。”沈万通朝椅背靠了靠,“梁兄,诚如你想讨好我,也得我给你机会,你才能一
显身手,你女儿的事儿,也是如此,我留下她,是给对方机会对付我,他们出招,我接招,要我去找人,茫茫人海,
得浪费多少力气?”“可栩栩这情况您看到了!”爸爸看了我一眼,“脓包会越来越大,孩子等不起啊!”“无妨。
”沈万通面不改色,“今晚,我就能给她的脓包治好,不过...”他音儿低沉了几分,“梁兄,我还是要问你,确定要
给梁栩栩治病保命吗?”“这话打哪说的!”爸爸登时站了起来,“沈大师,我带孩子来找你,不就为了这件事儿
嘛!!”“梁兄,你先别急。”“我怎么能不急!”爸爸红着眼,“沈大师,我女儿才十二岁,本来前途光明灿烂
的,现在一下折这了,这事儿要是您摊上您能忍吗,我现在明说,您就尽管出手,钱不是问题,我有钱!!”“是
吗?”沈万通眉眼一深,“你先前我不清楚,现在,你敢跟我说这话?”爸爸神色一虚,我怔了怔,什么意思?“
算了,看在竹虫的面上,梁兄,我只当你关心孩子,可事儿我要跟你说清楚,偷你女儿命格的术士我可以斗,但,
是否能拿回这个命格,我可就不保准了。”啥?我接连发愣,爸爸脸涨着,“沈大师,您说这活揽了啊!”对呀!
刚还可有自信的样儿呢!沈万通严肃了几分,“我留下梁栩栩,她活着,这对那个偷命格的主家来说就是个威胁,
主家一定会催促术士快点送梁栩栩上路,术士一定会寻来,但谁能确定,术士与我交手后会不会说出帮谁偷走的梁
栩栩命格?”我心里一抽,是啊!这是两件事!爸爸泄力般坐回椅子,“怎么越来越复杂...”“并不。”沈万通倒没
太忧虑,“看似复杂,实则很简单,只要梁栩栩活着,对方就会紧张,会想方设法的让她鼠,而我,自认还有些功
力,保住梁栩栩的命,不成问题。”“!!”爸爸晦暗的眼底立马燃起火光,“您的意思是我女儿不会死了?!”
希望啊!扑面而来!“当然。”沈万通镇定如初,“不过有一点我要说明,命格已经丢了,你们着急也没办法,能
做的就是等,别没怎么样呢,三天两头的跟我起劲,催我赶紧把命格给你弄回来,说难听的,我现在就是把那术士
按这儿,他要就不说谁偷的命格,我能把他牙撬开还是把他心挖出来?”心态被他捏咕的真是忽上忽下啊!“沈大
师,您不是会算吗,要是逮到那术士,您掐指一算...”“杠。”沈万通一个眼神杀向爸爸,“但凡谁有那本事,这
世上就不会出那么多冤假错案了,我要是能算出谁偷走你姑娘命格,还和术士斗什么,直接掐到老巢好不?梁兄,
你是不是想把我气死好陪你女儿上路啊!”“不不不。”爸爸尴尬的摆手,“沈大师,您别跟我一般见识,我就那
么一问,意思我懂了,就是先保命,别合计别的,至于命格啥的,等您逮到那术士再说,不能着急,不能催您...”“
嗯。”沈万通稍稍满意的吐出口气,“这就不是急的事儿,实话告诉你们,我之所以留下梁栩栩,就是看她那疮包
手法眼熟,像是同我交过手的邪师所为...”爸爸又一下站起来,“您认识的!!”沈万通看过去,爸爸忙不迭的坐
下,“我错了,不急不急,您慢慢说...”“我认识能怎么的?我认识的人多去了!”沈万通横起眼,“现今我入了正
道,说高尚点,我要铲除邪崇,说俗气点,我就是吃这行饭的,这个活呢,我揽了,自然会倾尽全力,你们事主要
做的,就是耐心等待,我这个人最烦叨叨,别三天两头问我进展,他要不来找我,我上哪有进展,你们要做的,就
是等,明白没?”“那要等多久?”“不保准儿。”沈万通还真是不遗余力的朝我心头撒盐,见爸爸要哭了,又给
加点糖,“别太消极,还是那句话,只要梁栩栩活着,对方就会紧张,我不动,敌必动,归根结底,绝境求生,活
着就有希望,鼠了,那命格就彻底送给人家了。”绝境求生?懂了。“不过呢,话还得说回去。”沈万通正了正神
色,“命格一天没有拿回来,在这个世上,梁栩栩就是个没有大运加持的阴人,空房无灯盏保佑,等于门庭大开,
一不留神,她就会被脏东西遮眼,欺负,甚至上身,所以我才要问你,确不确定为她治病,保她在世。”“当然确
定了!!”爸爸听不得这个,“运气差点没事儿,怕撞鬼搞个护身符就行,只要人活着,活着就行啊!!”“你啊,
还是没明白...”沈万通长吐一口气,看了眼紧张兮兮的我,似发狠一般开口,“何为阴人,集贫贱,衰败,灾祸,
伤痛,孤独,疾病,死亡种种与一身,不光是被鬼欺,被人嫌,下雨天她都要避着点,因为雷是极阳,遇到极阴就
会对冲,她走出去都容易被瞄准着劈,梁兄,你确定要保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