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个夏天的名字-C·家安
本该是风声鹤唳的时段,周遭人为着考研求职人仰马翻。那些大四的学生,都有仓促的脚步和一张疲倦的脸。
但是向晚,自始至终,是个悠闲的女子。
我记得我第一次见她,是在约好的酒馆。角落边上那个座位,她对着窗外抽烟。
黑色长袖的T恤,有那么长的刘海。然后她转过身来,对着我轻轻地笑了一下,她说,家安,你穿成了我喜欢的样子。
她的声音异常的甜美,虽然有一点点低。
我在学校的社区上认识向晚。这个长我两届的女子,写了那么多漂浮的字。是义无反顾的迷恋。
我在她所有的文章后面固执而坚持的回复,我说向晚,我想见你。但是没有回音。
小小的社区因为我近乎轻狂的举止而荡起涟漪。很多人嘲笑,有些赞赏,也有许多人过来和我说向晚的点滴。
但是向晚始终在那样的喧嚣后面,似笑非笑,不发一言。
我的坚持渐渐成为笑柄,没有人知道我为什么依然那样一厢情愿坚持下去。或许我自己也并不清楚。
很多人建议我直接用传呼器留言给向晚,这样至少我能和她直接交谈。但是我没有。我有自己骄傲的底线。
我阅读她所有的文章。很多夜里我在那些凛冽的语调里闭不上眼睛。我想看看应该是怎样的面孔才能与这样的心志匹配。
所有人都知道林家安中了情蛊,名字叫做苏向晚。但是林家安仍然有林家安的骄傲。
我们每日都在网上挂许多时间,我看着她的名字以那么懒散的姿势漫长地停留在社区的列表里。
但是我不会点击留言。我只是依然不懈地在她的帖子后面回复,我说,向晚,让我见见你。
终于如愿。是那一日傍晚时分,屏幕上突然弹出向晚的留言。她说,好孩子,出来陪我喝酒。
她坐在我对面,面色熏然,蔷薇的色泽。她的手里夹着烟。
她喝了很多的酒,她的眼睛看向前的时候,我见到里面有一些晃动的波影。
向晚,我没有想过你会是这么的美丽。
呵呵,美丽?家安,你还是个孩子。没有人能再美丽如叶阑珊。即便她已经离开许多年。
她的眼睛对着我笑,深深地吸入一口烟。她的手指苍白,并且看上去,寂寞。
那一日,我送向晚至她楼下。我看着她懒洋洋地向我摆摆手,然后步履镇定地走进楼去。
是如此控制自若的女子,虽然我知道她已经喝多了。但是人前,看起来始终无懈可击,钢铁般强悍的意志。
个性里面的天真和甜美藏在颓废里面。就像许多夜里我看到的她的字,不动声色的叙述,面无表情宣判那些人物命运。
但是透过这样的寒冷,我看到她内心的阳光和雨水。
我颓然对着她的背影大叫,向晚,让我照顾你。
——摘自《南风》作者朱品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