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班子之江湖术
某巡抚正欲运动,他闻有数十人住于城外某寺中,皆是北京口音,但深居不出。
疑是朝中遣使来调查其事,阖城官吏无不恐慌。祥符县知事遣干役往寺前偷探来者是何人?
究有何事?县役在门前守候两日,不见有人出庙。
一日清晨,寺门忽开,有一太监手提浆壶而出,县役尾随其后,至北关酒肆中,见太监买酒毕,提壶出店。
县役上前作揖施礼,说:“老爷来取酒么?”太监怒视不语,匆匆归庙。
次日又见该太监提壶而出,县役奔至面前,说:“老爷将壶交给我,往酒店买酒,我可代劳,何必老爷前往。
”太监起初不肯,经县役说之再三,太监才将壶交与县役,代为取酒。从此,县役日日往代取酒。
一日,太监自出,未携浆壶,县役随之至酒店,见其自饮,县役亦进店就饮,随饮随谈,
渐觉熟些,县役悄悄问道:“老爷至此伺候何人?”太监说:“吾主乃端王之子,今上之大阿哥也。
”县役又问道:“大阿哥乃国之储君,何以至此?
”太监说:“因你们本省巡抚于某案得贿枉法,派吾主密来访察,如果是实,吾主归京,巡抚之罪不容诛也。
”县役大惊。太监说:“汝一人知之,不可泄漏于人。倘若泄漏,吾命难保,千万谨记。”
县役容其归庙,疾行回衙向县知事禀明,县官亦恐惧不安。未至两日,凡巡抚以下官员尽知此事。
众无计,唯有重贿可免牵连之罪。皆具衣冠往该寺拜谒大阿哥。
轿马车辆,喧嚣寺外,叩门不应,只听里面啪……有鞭扑声,呼号声,久之,不见动静。
门忽开放,有二护军校抬一荆筐而出,筐内死尸一具,血肉模糊,县役追视,死者即与语之太监也。
县役奔至知县前,将打死太监之事,又都禀明。众文武大惧,乘庙门未闭进了山门,膝行而前,见一侍卫大臣,
头带秋帽,珊瑚顶、孔雀翎、黄马褂,方颐广额,精神百倍,美胡须,约四、五十岁。他见众人来至,
忙用手指台上坐着的少年说:“爷在此,可行礼!”众官拜见。
但见少年微欠身,小语数句,众文武听不清所说的话语,侍卫大臣向众文武说:“爷明日回京去。
”众文武唯唯退。至暮,巡抚遣心腹人至,献黄金万两,纳贿求免。次日天明,众官送行,大阿哥临行时,
忽掷一纸于某巡抚,令回署再看。
及至回衙,见巨幅大书“领谢”两字,始知受骗,遣人追赶不及而还。此乃清末实事。
清朝野吏有插天飞骗财,即是饰侍卫大臣之人。我老云曾向江湖人探讨,
插天飞等数十人组织的骗人团体,是否江湖伎俩?
某江湖人说:那叫雁班子,又叫雁尾(应读以声)子,系江湖上风马雁雀四大生意之一。
他们亦有掌穴的、当展点的、敲托的,其内幕情形最为复杂,非局外人可知也。
插天飞即是掌穴的,某省人,某总督同族者也。雁班子耳目灵通,专骗各省大吏,所骗金银数目之巨,亦骇人听闻。
今天春季,平津有某人诈称某军界之代表,向各方骗财,即风马雁雀之江湖人骗子,后竟被捕入狱中。
江湖人说他是独角雁尾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