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普里斯特利
等这些日常举动也都一概呈现异状。继日而出,待我进早膳时,艳美的阳光把雪染作绯红。餐室窗户早已幻作一幅迷人的东
洋花布。窗外幼小的梅树一株,正粲粲于满眼睛光之下,枝柯覆雪,素裹红装,风致绝佳。一二小时之后,一切已化作寒光
一片,白里透青,周遭世界也景物顿殊。适才东洋花布等早已不复可见。我探头窗外,向书斋前面的花园草地以及更远的丘
岗望望,但觉得大地光晶耀目,不可逼视,高天寒气凛冽,色作铁青,而周围的一切树木也都现出阴森可怖之状、整个景象
之中确有一种难以名状 的骇人气氛。仿佛我们的可爱的郊原,这些英人素来最心爱的地方,已经变成一片凄凉可悲的荒野。
仿佛这里随时随刻都可能看到一彪人马从那阴翳的树丛背后突然杀出,岁时随刻都可听到暴政的器械的铿鸣声乃至枪杀之
声,而远方某些地带上的白雪遂被染作殷红。此时周围正是这种景象。
现在景色又变了,刺目的眩光已经不见了,那可怖的色调也已然消逝。但雪确下的很大,大片大片,纷纷不止;因而眼前
浅谷的那边以辨不清,屋顶积雪很厚,一切树木都压弯了腰,村中教堂顶上的风标此时从阴霾翳翳的空中虽依稀可见,也早
成了安徒生童话里的事物。从我的书室我看见孩子们正把他们的鼻子压在玻璃上压成扁平。这时一首儿歌遂又萦回我的脑际,
这歌正是我幼时的鼻子压在冰冷的窗户上来看雪时所唱的。歌词是:
雪花快飘,
白如石膏,
高地宰鹅,
这里飞毛!
所以今天早上当我初次看到这个非同寻常的白雪皑皑的世界时,我不禁希望我们也能更正常下点雪,这样我们英国的冬天才会
更多点冬天味道。我想,如果我们这里是个冰雪积月、霜华璀璨的景象,而不是像现在这种凄风苦雨永无尽期的阴沉而缺乏
特色的日子,那该多么令人喜悦啊。我于是羡慕起我在加拿大与美国东部诸州居住的一些友人来了,。他们那里年年都能过
上一个像样的冬天,甚至连何时降雪也能说出准确日期,而且直到大地回春之前,那里的雪决无降落不成退化霰之虞。既有霜
雪载途,又有晴朗温煦的天空,而空气又是那么凛冽奇清——这对于我实在是一种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