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斩2
阅川笑叹,“亏得你能接,这活儿也算陈年痼疾了。”“先生也知道?”计善解惑道:“他曾任过直史馆。”胥姜恍然大悟。
邓阅川道:“修复进度如何?”胥姜顿时想起儿时被师父检阅功课,干笑道:“还有几卷未修完。”“修好的拿来我瞧瞧,能
过我眼,便能过他们的眼。”胥姜忙将修注誊抄好的县志拿出来,恭敬地呈给他瞧。两位老先生凑在一起仔细对照检阅,末了
皆点头称好。“这活儿做得不错,能交差。”邓阅川将胥姜打量了几眼,叹道:“可惜胥掌柜为女儿身,不然入史馆为编修也
未尝不可。”“先生此言差矣。”胥姜却摇头道:“儿习一手技艺,即使不入史馆,在这市井之中只要有用武之地,便不算可
惜。”她后面的辩驳之言没说出口。女儿之身虽颇多掣肘,可并不比男子差。如今世道虽昌明,却仍以男子为尊,将做官之途
径、掌家之权利交给男子,把女子规束、圈缚,以求其顺服。可不是所有女子都甘心被压低,被主宰命运,这么些年,一路行
来,她见过许多凭本事安身立命的女子,其聪明才干,不输男子。由此可见,只要给天下女子同样的机会,于诸多事上,女子
并不会做得比男子逊色。只是她与二人相识不久,这些话又过于大胆,难说会不会将二人开罪了,所以忍住了。邓阅川闻其言
,咂摸片刻,点头道:“胥掌柜好心胸,此事倒是我看窄了。”“并不是先生看窄了,先生只是曾在其位,所以爱其职罢了,
儿也同样,在这市井,也爱市井。”胥姜给他递过去一个台阶,将人心头说得舒畅。邓阅川摸了摸胡须,叹道:“好一颗玲珑
心,好一根莲花舌,难怪观南兄对你称赞不已。”计善抿了一口茶,赞道,“她的好处可不止于此,光仁义这点已胜过世间多
少男儿。”“先生们悠着点,儿可不禁夸。”闻言,两人哈哈大笑。几人说得开怀,楼云春来了。胥姜一见他,才惊觉已过与
他约定的时辰。楼云春进门一见有客,又见是熟脸,忙上前行礼,“见过二位先生。”邓阅川不识得他,迟疑道:“这位是…
…”计善介绍道:“楼敬的公子,楼云春。”邓阅川恍然大悟,“怪说瞧着眼熟,与楼敬倒有几分像形。”计善替楼云春介绍
,“这位是邓阅川,邓大人。”楼云春朝邓阅川道:“久闻先生大名。”邓阅川笑道:“怎么个久闻法?”楼云春道:“令郎
与晚辈乃同窗。”“哎哟,老来多健忘,没记住这茬。”实则是楼云春在国子监时独来独往,与人不亲近,所以与邓静塘没什
么来往。加之邓静塘高中之后,考进了吏部。因着吏部与礼部不睦,邓静塘对这个本不亲近的同窗越发的疏远,少有在人前提
及。所以邓阅川记不住也实属人之常情。计善见楼云春进来后,目光便时不时落到胥姜身上,便知是他们这两个老东西在此妨
碍了,遂同邓阅川道:“今日既得了这两本书,不如去我府上共读,正好与我那四本做个比对。”邓阅川正有此意,“也好,
回家独坐也无趣。”二人说着便起身同胥姜和楼云春告辞。计善道:“胥掌柜,那六十册书若备好,便差人来知会一声,我好
让乡塾的人来取。”“不必麻烦,先生留个地方,届时我送去便可。”“拢共三处,会不会太麻烦?”胥姜笑道:“年轻人不
怕麻烦,您只管说便是。”“好,那此事就托付给你了,还请掌柜多上心。”随后,计善留下地址,便与邓阅川一道告辞了。
胥姜与楼云春将二人送至肆外,又目送其离开。“邓大人是第一次来?”“嗯,计先生带来的。方才听你说与他儿子是同窗,
邓公子如今在何处任职?”“他小儿子邓静塘,眼下任吏部主事。”“吏部?”胥姜一惊,“那他?”“可以交往。”邓静塘
虽在吏部,却因门第不高又不愿意趋炎附势而遭受排挤,所以任职三年,仍只是个主事。可楼云春觉得他这样的人,是不会甘
愿只做个主事,只是时机未至罢了。胥姜松了口气,“我瞧着这位邓先生行事正派,也不似藏奸之辈。”且物以类聚,计善为
人仁厚,德行高尚,想来与他交好之人,也不会是善计阴谋之人。“邓大人还是李先生的老师。”“李先生?”胥姜捉起经过
的月奴,举起猫爪对他问道:“这个李先生?”楼云春眼里闪过笑意,“嗯。”李大人,猫痴李统学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