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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城记——第三部 暴风雨的踪迹 第八章 斗牌

2025-06-05 17:56  浏览数:123  来源:小键人13765066    

普罗斯小姐根本不知道家里新发生的这场灾祸,她兴冲冲地穿过狭窄的街道,从纳夫桥上过河来到对岸,心中盘算着有
多少非买不可的东西。克伦彻先生提着篮子走在她旁边。
就在给他们打酒时,角落里有一个人跟一个人道了别,站起身来离店。出门时,正好和普罗斯小姐打了个照面。普罗斯
小姐一看见他,就拍着双手尖声叫了起来。
“啊,所罗门,亲爱的所罗门!”普罗斯小姐喊着,又拍起手来,“这么久没见到你,也听不到你的消息,想不到竟在
这儿碰上你了!”
“快闭上你那多管闲事的臭嘴!”所罗门说,“要想跟我说话,到外面去,快把酒钱付了,上门外去,这人是谁?”
普罗斯小姐朝她那毫无感情可言的兄弟,满怀亲情而又沮丧地摇了摇头,含着眼泪答道:“是克伦彻先生。”
“让他也到外面去,”所罗门说,“他是不是把我看成是个鬼了?”
“喂,”所罗门走到一个黑暗的街角站住了,“你有什么事?”
“太可怕了。我一直到爱着你,你却这样对我无情无义!”普罗斯小姐嚷嚷说,“竟这样同我打招呼,一点感情都没有
。”
“给。真见鬼!喏,”所罗门说着用嘴唇在普罗斯小姐的唇上碰了一下,“现在该满意了吧?”
普罗斯小姐只是摇了摇头,默默地啜泣着。
“也许你以为我会大吃一惊,”她兄弟所罗门所,“我可一点也不吃惊。我早知道你在这儿。这儿的大多数人我都认识。
要是你真的不想害我的话——我对你是半信半疑——那就赶快走你的路,让我走我的路。我很忙,我当官了。”
“我说,能让我提个问题吗?你到底叫约翰·所罗门,还是所罗门·约翰?”克伦彻先生问道。
当官的朝他转过身来,突然露出戒备的神情。在这以前,这人还一直没开过口呢!
“我认识你。你就是那个给老贝利作证的密探。凭你的老祖宗‘谎言之父’的名义,你说说,你那时姓什么?”
“巴塞德。”另一个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这名字值一千磅!”杰里喊了起来。
插 进来说话的人是西德尼·卡顿。他站在克伦彻先生身旁,倒背的双手插在骑马服的下摆底下,那副随随便便的样子,
跟在老贝利的法庭上一模一样。
“别吃惊,亲爱的普罗斯小姐。昨天晚上我出其不意地到了洛瑞先生家。我们商定,不到万事大吉,我绝不到别的地方
露面,除非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在这儿露面,是想同你兄弟谈一谈。但愿你兄弟现在的职业要比巴塞德先生体面一点。
我看在你的分上,但愿巴塞德先生还不是一只狱羊。”
“狱羊”是当时的一个隐语,专指在典狱长手下当密探的人。那密探的脸色本来就苍白,这时变得更苍白了,他责问西
德尼怎么竟敢——
“我告诉你吧,”西德尼说,“一个多小时前,我在候审监狱的大墙外观望时,正好看到你从监狱里走出来。你这张脸
很容易让人记住,而我,记别人的长相又特别在行。看到你和这儿的监狱有关系,我心里感到奇怪,自然而然地把你和我
一个不幸的朋友的种种厄运联系在一起了。于是我就跟上你。我紧跟着你进了那家酒店,坐在离你不远的地方。凭着你那
毫无顾忌的谈话,以及给你捧场的那帮人公开散布的谣言听来,我毫不费力就推断出你干的是哪一行。这么一来,我无意
中做的这些事,渐渐地好像使我形成了一个主意,巴塞德先生。”
“什么主意?”密探问道。
“在大街上讲这种事是会引起麻烦的,也太危险。是不是可以请你私下和我谈几分钟——比如说,到台尔森银行办事处?

“我愿意听听你打算说点什么。好吧,我跟你去。”
洛瑞先生刚吃罢晚饭,正坐在燃烧着一两根木柴的壁炉前——透过那欢快的火焰,也许看到了多年以前,年轻的那位台
尔森银行的先生,坐在多佛的皇家乔治旅馆壁炉前望着炉火出神的情景。听到他们进来,他转过身,一见有个陌生人,露
出了惊讶地神色。
“先生,这是普罗斯小姐的弟弟,”西德尼说,“巴斯德先生。”
“巴塞德?”老先生重复了一遍,“巴塞德?我好像听到过这个名字——也见过这张脸。”
“我说过你这张脸很容易记住嘛,巴塞德先生,”卡顿冷冷地说,“请坐吧。”
待他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后,他又皱着眉头提醒洛瑞先生说:“就是那次审判的证人。”洛瑞先生马上想起来了,有一
种毫不掩饰的厌恶表情打量着这个新来的客人。
“巴塞德先生让普罗斯小姐给认出来了,他就是你听说过的那位她钟爱的弟弟。”西德尼说,“他也承认了这层关系。告
诉你一个坏消息,达内又给抓走了。”
听到这消息,老先生惊得目瞪口呆,接着大声叫了起来:“你说什么!不到两个小时前我离开时,他还是好好的,自由
的,我正打算再去看他呢!”
“可他的确被抓走了,什么时候抓的,巴塞德先生?”
“假如已经抓走的话,那就是刚才。”
“唔,我相信,”西德尼对他说,“凭着马奈特医生的名望和影响,明天也许仍能像今天一样使他处于有利地位——你说
他明天又得出庭受审,是吗,巴塞德先生?”
“是的,我相信是这样。”
“——明天也许仍能像今天一样处于有利地位,不过也有可能做不到,说实话,洛瑞先生,我感到吃惊,马奈特医生怎么
竟没能阻止住这次重新逮捕呢!”
“他可能事先不知道这件事。”洛瑞先生说。
“那样的话更让人担心,你想想,马奈特医生跟他女婿的关系有多好。”
“是啊。”洛瑞先生承认,他用颤抖的手托着下巴,不安的眼睛望着卡顿。
“总而言之,”西德尼说,“这年头是个冒险玩命的时代,要下冒险玩命的赌注,才能赢得这种冒险玩命的赌博。让医生
去打稳牌,我来打险牌吧。这儿谁的命都值不了什么。任何人都有可能今天放回家,明天又会被处死。好吧,到了万不得
已的时候,我就玩它一次命,把关在候审监狱里的朋友赢回来,而和我斗牌的对手,就是这位朋友巴塞德先生。”
“你手里得有好牌才行,先生。”密探说。
“巴塞德先生,”他接着说,那口气真像在看一手牌,“狱羊,共和国委员会的密探,一会儿当狱吏,一会儿当囚犯,但
始终是个奸细、密探。因为是英国人,他在这儿更值钱,因为一个英国人来作这种伪证可以比法国人少受怀疑,他在雇主
面前用的又是一个假名。这张牌很妙。巴塞德先生,眼下受雇于法国共和政府,过去却为法国和自由的敌人——英国贵族
政府效劳。真是一张绝妙的牌。你弄清我的牌了吗,巴塞德先生?”
“我不懂你怎么打法?”密探有些不安地回答。
“仔细看看你手上的牌,巴塞德先生。慢慢来。”
密探手上的牌比他预料的还要糟。巴塞德先生看到的是必输无疑的牌,对此,西德尼·卡顿是不知道的。由于多次作伪证
失败,他丢掉了在英国那份体面的职业,于是他只好渡过海峡,到法国来当差。起初,他在自己旅法的英国同胞中间下钓
饵,搞窃听;后来慢慢地在法国人中间也搞起这类勾当来。在被推翻的前政府时期,他作为密探,曾到圣安东尼区和德发
日的酒店刺探消息,还从主管的警察那儿,知道了有关马奈特医生的经历,以及他坐牢、释放的种种情况;他想用这些材
料和德发日夫妇攀谈,在德法日太太那儿试了试,结果败下阵来。后来,他在圣安东尼区一再看见她拿出她的编织记录,
告发一些人,把他们送上了断头台。虽说他已投靠了新主子,竭尽讨好巴结之能事,给当今无处不在的恐怖火上加油,可
是只消一句话,利斧就会落在他的头上。
难怪巴塞德先生见了自己的一手臭牌,便不由得面如死灰了。
“你好像不大喜欢你那手牌,”西德尼悠然自得地说,“打吗?”
“你不会这么想吧,先生?”
“奥,我又想起了一件事。其实,我还有一张好牌没亮出来呢。那个和你一起当狱羊,自称在国家监狱里吃草的朋友是
谁呀?”
“一个法国人,你不认识他。”密探回答得很快。
“不对,是外国人!”卡顿突然想起什么,用手掌在桌子上用力拍了一下,喊了起来,“是克莱!虽然改了装,人却没
变。我们在老贝利见过他。”
“这就是你的轻率了,先生,”巴塞德说着微微一笑,他的鹰钩鼻歪得更厉害了,“这一来,你让我占了上风了。我可
以毫无保留地承认,克莱确实是我的同伙,可这是以前的事了,他已经死了好几年了。我在他病危时还照料过他。他埋在
伦敦圣潘克拉斯教堂的墓地里。由于他生前和那帮无赖不和,搞得我没法给他送葬,不过我还是帮着把他放进了棺材。”
密探没有发现,克伦彻先生已站在他的身旁,还像个拘魂鬼似的,碰了碰他的肩膀。
“那个罗杰·克莱,先生,”克伦彻先生一本正经地板着脸说,“这么说是你把他装进棺材的?”
“是的。”
“那么又是谁把他弄出来的呢?”
巴塞德朝椅背上一靠,结结巴巴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克伦彻先生回答说,“他压根儿不在棺材里,没有!绝对没有!要是他在里面,我愿意砍下我的脑袋
。”
密探转头望着另外两位先生,他俩都无比惊讶地望着杰里。
“告诉你吧,”杰里说,“你在那棺材里装的尽是些铺路石子和泥土。别再跟我说什么你埋葬掉克莱啦。这是骗人,我
和另外两个人都知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
“嘿,我明白了,”卡顿说,“我手上又多了一张牌了,巴塞德先生。我和另一个同你一样是英国贵族政府的密探狼狈
为奸,那人心怀鬼胎,假装死去,却又活了过来!在这充满猜疑的疯狂的巴黎,你要想逃过告发,保住性命,是不可能的
!外国人在监狱里搞阴谋,反对共和国,这可是张厉害的牌——是张真正能送你上吉罗婷的大牌!和我打吗?”
“不!”密探答道,“我认输了。我承认,我们在那些无法无天的暴民中很不得人心,我只好冒着淹死的危险逃离英国,
克莱则被人四处搜寻,要不是那样装死,很难脱身。”
狱羊转过身去对着西德尼·卡顿,更贱定的说:“就到这儿吧,我马上要去当班,不能再在这儿耽误时间。刚才你更我
说你有个主意,是什么主意?你到底要我 干什么?”
“事儿不多。你是候审监狱的看守吧?”
“我兜底告诉你吧,越狱是绝对不可能的。”密探坚决地说。
“我没问你的事你干嘛要告诉我呀?你是候审监狱的看守吗?”
“有时候是。”
“你想去当就可以当。”
“我可以随便进出。”
西德尼·卡顿又到了一杯白兰地,慢慢地把它倒进壁炉里,看着它一滴滴落下。等到滴尽了,他才站起身来说道:
“到现在为止,我们都是当着这两位先生的面谈的,因为这些牌的用处不能只限于你我知道。现在,到那间黑屋
子里去吧,让我俩单独谈一谈,把最后的话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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