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宗宪只慢慢移开视线，摇着头，满目痛悔：
平时叫你读读左传、通鉴，你不以为然，我叫你读一读王阳明的书，你更是不以为然，还说什么半部论语可治天下。
现在我问你，孔子说的知不可为而为之，是什么本意？
马宁远渐渐垂下了头颅，有一抹羞愧难掩于面。
胡宗宪：孔子是告诉世人，做事不问可不可能，但问应不应该！毁堤淹田，伤天害理，上误国家，下害百姓，也叫知不可为
而为之吗？九个县几百万生民，决口淹田，翻遍史书，亘古未见。还说是为我分忧？这个罪，诛了你的九族都顶不了！
马宁远泪光闪现，初见惊恐。
胡部堂长叹：都说我胡某知人善任，我怎么就用了你这样的人做杭州知府，兼新安江河道总管？
马宁远：我的老母、拙荆，还有犬子，部堂大人都知道，全是老实巴交的乡下人，还望部堂大人保全他们。
马宁远几近哽咽，再无法言语，低头抬起间，已是一腔求死的决心。
胡宗宪突然黯淡了神色，隐忧更甚：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天下事坏就坏在这里。他们拿你的命换银子，拿浙江那么多百姓
身家换钱，你还得死心塌地的护着他们，还要说是为了朝廷，为了国策。赚了钱，能有几文到国库？这一次，他们利用的
不只是你，胁迫的也不只是我胡宗宪。我真不愿意看到，阁老都81岁了，让那些人围着，到时落个身败名裂的下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