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照到院墙时，张爷爷拿着杯子坐在树下，
杯口的热气混着树叶的味道飘散开来。他低头看到砖缝里长出的小花，
第五朵比昨天又高了些，蚂蚁排着队沿着墙根慢慢爬动，
搬着不知哪里找来的小食物。厨房传来锅铲的声音，
奶奶正在给腌了三天的菜翻动，水缸里水声和收音机的唱戏声混在一起。
忽然响起的唱戏高音惊飞了晾衣绳上的小鸟，绳子在风里轻轻摇晃，
影子落在晒着的被子上。穿蓝衣的收旧货的人摇着铃铛走过路口，
旧三轮车压着石板路发出响声。隔壁小孩扒着门看车上的旧书本，
被奶奶拉回院里时，手里还抓着半块没吃完的饼干。中午太阳晒得竹椅发烫，
张爷爷在房边打盹，打呼声和屋檐下的滴水声一唱一和。水缸里的水突然起了波纹，
原来是猫悄悄来喝水，尾巴碰倒了墙边的空花盆，第七个盆子碎成几块时，
西边屋里传来小孩的哭声。卖豆腐的敲打声由远到近，三轮车刹车声惊醒了树上睡觉的母鸡，
飞起的羽毛飘进厨房的面盆里。奶奶揉面的手停了一下，沾着面粉的手指拿起羽毛看了看，
随手按在正在发面的面团上。天黑前晒着的衣服还在滴水，水珠顺着绳子滑到铁钩上，
慢慢聚成一大滴，落在下面乌龟的壳上。乌龟被惊动后慢慢爬向墙角，
爪子在砖地上留下弯弯的水印。路灯亮起时，飞虫开始撞向纱窗，
翅膀声和电视声混在一起。张爷爷找眼镜想看天气，镜片上却粘着面糊。
厨房飘来炒菜的香味时，他靠着椅子听广播里说明天是晴天。
夜深后，月光照在石阶上，虫子在墙边轻轻叫着。晾衣绳上的水珠映着星星的光，
树上的新叶随风轻摇，第五朵小花已经合上花瓣，砖缝里的蚂蚁洞口，
半粒小食物在月光下静静变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