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
件事早有定论,郑红的山庄也早已转让,那几个当事人看到郑红的到来,一时间很无措,也很抗拒,没想到事情过了这么久,
这个女人竟找上门来。那几个人,毕竟只是普通的老百姓,还是吃低保的弱势群体,为了怕说错话,就把郑红堵在门外。郑红
一看,觉得有机会——这几个人并不老练。她轻声细语,说:“你们放心,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看看你们怎么样了?老人怎
么样了?孩子怎么样了?”那几个人想告诉何宏——他们乡的乡长。可郑红接下来说:“你们别紧张,我是想问,你们需不需
要后续的补偿?是我的责任,我总归是不忍心。你们需要帮助,尽管开口,我一定尽量满足。”那个打人的男人说:“你这黑
心的商家,怎么会真心补偿?当时可是使劲儿想赖掉的!”“那时候我公司底下的人,处理不周,叫你们受委屈了。”郑红拿
出两沓红色的钱,“我给你们送钱来了。我也是农村出来的,穷人家的孩子,我能体谅你们的难处。”男人质疑,想拿,又不
敢:“你有事去找何乡长,别找我们!”这句话,有破绽。老实的农民,脑子转的怎么也没有郑红快。郑红说:“我找何乡长
做什么?何乡长又不是当事人。兄弟,大娘,你们开门,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我带着东西、带着钱来的,你们总得请我进
去喝杯水,才是待客之道吧。”老奶奶犹豫了,想开门。男人不肯,跟老母亲争了几句。其中的利害关系,男人还是懂得的。
他们本是受害人,要是一时贪财,说了什么,他们可就是寻衅滋事的人了,跑不了干系。郑红磨了一个多小时,他们还是不肯
见她。但起码,她有了思路:何宏。何宏又不是她所在的乡的乡长,凭什么针对她?还不是当时,何家想整她。郑红以投资的
名义,托人找关系,想见见何宏。哪料到,何宏一听说是她,立即拒绝了,不肯见面,拒绝的理由非常光明正大:曾经出过安
全问题、被吊销营业执照的投资方,有劣迹,我们乡不接受。寻找证据的路,被堵死了。郑红意识到,那位何书记确实方方面
面做的周密,要想有切实的证据,很难很难。若是无凭无据地举告,没人会信她,搞不好她成诽谤了。诽谤官员,可不是小事
。郑红决定,要锲而不舍地在那户贫民身上找突破口。何宏有城府,她是无法见到他的,但是贫民总会有纰漏。郑红出了月子
后,就让郑雨照顾云霁,她专心办这件事。她一定要拿到证据。她得出经验:那个男人挺坚决,但老人不是很坚决。一来,那
个老人不清楚说破了,自家有什么责任;二来,老人年纪大了,家里又那么穷,看到有人送钱来,不心动是不可能的。郑红蹲
守在那户人家附近,看到男人走了,才过去。她把补偿金,从两万,加到六万。那老人见到六沓红色的钞票,嘴唇直哆嗦,干
瘪的青筋分明的手,伸出去,又退缩。郑红直接把六万放到老人手里。老人拿不了那么多,用身上系的围裙兜住。“大娘,您
只要说出您知道的,等我事情办成了,再给您拿比这多两倍的钱。您看,您家的猪圈都没修,地坪也没打。有了这两笔钱,您
可以把猪圈修得漂漂亮亮,地坪打得平平整整,下雨天,您家人再也不用在家里溅满脚的泥了,您可以把家里翻新。”郑红说
。老人看着破破烂烂的猪圈,想着盖好了,几头猪在里头欢腾的样子,又想着家里翻新之后,干净整洁的样子,不吭声。郑红
欲擒故纵,起身说:“大娘,您要是不说,我就走了,这六万当作给您全家的补偿。后续的钱,就没了。您多保重。”等她走
到门口,老人喊:“妮,你等会儿,看着你不像坏人哩。”郑红说:“大娘,我真不是坏人,我就是想搞清楚真相,毕竟是我
企业的问题。”老人说:“俺可说好了,不出去说,只当着你说说。俺儿说了,出门不能乱说话。”郑红说:“放心,大娘,
您只跟我说就行了。”她开了录音。老人紧紧抱着钱,把自己知道的零零散散说了几句。但老人充其量只知道当时何乡长来找
了儿子,请他们去温泉旅行,后来她在医院,孙女也在医院,腹泻好了,也没出院,多在医院住了十几天,儿子说是何乡长交
代的,其他的,老人不知情。郑红问了几遍:“还有什么?”老人都说:“其他的,俺真不知道了啊,妮。”郑红说:“大娘
,您回头问问您儿子,问的详细些,再告诉我,好吗?您别说是我让问的。”老人点头。郑红回到城里,反反复复听着录音—
—这段录音充其量只能说明何宏的问题,且何宏的问题也说得不是太明朗,更别提何勇的问题了。还很不够。郑红想了又想,
截取了其中一截录音,“多在医院住了十几天,儿子说是何乡长交代的”的这一段,发给了赵逾明。赵逾明本打算跟郑红断了
,一听到录音,恐郑红在这节骨眼儿闹,寻了个空儿,打了个电话过去:“你想干什么?”“我想查真相。这点录音,只是其
中一小段,还有更多的,更确切的……”郑红说。赵逾明说:“你还录到了什么?”他怕有关于何勇的部分。如果真是那样,
事情就大了。事情沸腾起来,伤及一片……郑红缓缓说:“现在不能告诉你。”她越是这样说,赵逾明倒越觉得不简单。“你
绝对不是不理智的人。”赵逾明说。郑红没回答。“你根本闹不出什么结果来。”赵逾明叹了又叹。郑红说:“那我试试吧。
”“你疯了吗?你疯了吗?”赵逾明连说了两遍,心里闷得透不过气。郑红跟秦宛央不一样。比秦宛央聪明得多,深沉得多,
冷静得多,清晰得多,会拐弯得多。她声音温软下来:“逾明,你见见我吧,我跟你详谈此事。咱俩之间,有什么是不能商量
的呢?”赵逾明思索良久,问:“在哪儿?”郑红发了个地址。“你晚上10点来。”“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