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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进酒159

2024-10-24 11:12  浏览数:64  来源:小键人14445549    

姚温玉的药出了问题,潘府的大夫说不出所以然,这跟照顾他的潘远分不开关系。照月郡主后来去查那位给潘远还债的龙游商
人,对方早已了无踪迹。姚温玉离开以后没多久,潘远便坠马身亡,他到底是受谁指使给姚温玉下的毒,这件事也跟着断了线
索,但潘蔺把这笔账算在了薛修卓的头上,双方在阒都的关系不断恶化。高仲雄察觉屋内气氛逐渐沉重,一想起自己与潘远也
有交情,便如坐针毡,担心姚温玉会因此责难自己。他耐不住沉默,就说“我虽然与潘远相识,但不是同道中人,平素酬酢往
来也是情非得已。”他不擅长奉承,此时讲得磕巴起来,“我倒是很敬佩元琢的才学咸德年间我们诗楼一会,元琢神姿超凡,
令人见之忘俗”姚温玉待高仲雄说完,平静地说“往事南柯,不值一提。你我能活着在茨州重逢,就是缘分。如今我已觅得良
主,不知道你往后作何打算”高仲雄看了眼沈泽川,道“我沦落至此,哪里还有什么打算。”他说着面露苦笑,“今日所为也
让人笑话我寒窗苦读那么多年,到头来不过一场空。”沈泽川袖里扣着折扇,觉得屋里凉,该着人备汤婆了。他在转瞬间就拉
回了思绪,玉珠微侧,对高仲雄客气地说“如今局势不稳,各路豪雄争相而出,神威先生既然到了茨州,不如暂时留在我的府
上,慢慢打算。”高仲雄听到沈泽川喊自己“神威先生”不禁大为感动,他途中吃了好些苦,先后遇到的都非良主,此刻竟然
站起身,对着沈泽川深作一揖,更加舌拙口笨。沈泽川略做安抚,又过了小半个时辰,高仲雄才退下。姚温玉看那竹帘垂下,
待高仲雄走出廊子以后,才道“同知是不是觉得此人毫无用处”沈泽川即便真的这般想,也不能直说,他道“你这样推荐他,
想必是有过人之处。”“不错,”姚温玉说,“高仲雄字神威,在太学素有利笔之称。当年奚鸿轩搅动阒都风云,在煽动太学
浪潮时之所以会选择高仲雄,正是因为他的笔。他是咸德四年入都的学生,当时正值中博兵败,六州满目疮痍,他酒后写的茶
石喟叹引得学生们争相传抄,传到了岑愈手中,竟让岑愈对烛垂泪,感慨不已。”沈泽川吃茶,说“原来如此。”奚鸿轩促成
的那场太学风波,实际上是受沈泽川的教唆。高仲雄率领学生责问沈泽川出寺一事,受到了潘如贵、纪雷的强行镇压,导致当
时学生风向陡转,变成了与潘党间的纠纷,让还没来得及动手的纪雷等人猝不及防,因此失去了主动攻击沈泽川的立场。沈泽
川最明白那场风波里发挥关键作用的是什么,包括后来薛修卓再度挑起的太学风波,他们都抓住了群心所向,然后带走了学生
们的方向,在其中不可缺少的正是极具感染力的言辞和文章。姚温玉的意思明确,高仲雄的笔具有这种能力,他能够煽动起狂
浪,而现如今的沈泽川正需要这样的笔。“茶州一行,同知已经显了名,但受沈卫所累,想要光明正大地率领群雄,还远远不
够。”姚温玉顿了须臾,“就算日后公示兵败案的首尾,沈卫仍然难辞其咎。”名不正,则言不顺,这是沈泽川绕不开的问题
。如今樊州的翼王起草文书攻击茨州,屡次提及兵败案,沈卫畏缩不战就是事实,周桂想要争辩也无从下手。其一,沈泽川确
实是沈卫庶出第八子,他是沈卫的亲儿子,所谓的“不得宠”根本无法平息众怒,那是亲血缘,绝非费盛那般的偏远庶系,只
凭一张嘴就能说服天下人。其二,兵败案是花思谦等人为了周转国库空虚而导致的惨案,但是证据全部销毁,沈卫自焚,花思
谦卒于狱中,魏怀古食毒,勾结边沙骑兵倒卖大周军防图的事情更是没有留下痕迹。这是时刻笼罩着沈泽川的阴影,也是他最
大的隐患。他在茨州起势,为什么会如此稀缺人才因为天下人才不肯来,他们宁可追随樊州翼王这种揭竿而起的草莽豪雄,也
不肯追随沈泽川。“同知今日处决茨州幕僚,是以公开审理为由才没有落下话柄。但是随着茨州的壮大,茶州的归顺,同知想
要再进一步,就必须先摘掉同知这个称呼。”姚温玉看沈泽川面色如常,把玩着折扇,便知道沈泽在已经想到了,于是继续说
,“茨州早已不受阒都的掌控,使用旧称容易混淆主次,再称同知就不合适了。”姚温玉点到为止,两个人都心照不宣。沈泽
川可以称“同知”,也可以称“镇抚”,那都是他在锦衣卫的职称,在他离开阒都时就已经作废了。如今他身在茨州,茨州州
府是周桂,如果没有新的称呼,就暗示着他仍然是客,周桂才是主。今日衙门出事,犯事幕僚还能稳坐隔间,其原因就在于他
们依旧把周桂当作茨州之主,认为自己不隶属于沈泽川,两方中间存有界线。只有孔岭早早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在上次出行茶
州前给周桂提过醒,这次出行槐州前也给周桂提过醒,只是周桂实在不通内情,竟然迟迟没有反应过来。沈泽川不能自立称王
,起码现在不可以。樊州翼王树立得这么早,就是站在启东面前的猎物。戚竹音已经缓过了劲,她堵住了边郡的豁口,就有余
力向中博出兵,第一个要打的就是这些山野杂王。“无名之辈也有无名之辈的好处,”沈泽川稍稍后仰,“起码戚竹音师出无
名,不能绕开其余五州来打茨州。”茨州既无匪患,也无野王,八大营出兵追捕的是率领禁军的萧驰野,沈泽川顶多是个“逃
犯”,茨州也顶多是在“窝藏逃犯”。周桂没有明目张胆地挂上反旗,他在境内仍然是“州府”,对阒都的命令置若罔闻,都
可以借用路途遥远来推托,就凭这一点,戚竹音就没办法攻打茨州除非她假借剿匪一事,绕兵到茨州的西边,再用借道为理由
顺理成章地进入茨州。但是这样劳动兵力,所需的军饷开支就要成倍增加,阒都未必给得起钱。最好的办法还是让八大营出兵
,有丹城的粮食支援,挨得很近,又能借搜捕拘传沈泽川的理由和茨州开战,然而韩靳过于急切,不仅被萧驰野打散了,还被
萧驰野打傻了,导致八大营龟缩回去。可是这个局面不能长久。因为八大营势必会卷土重来,等阒都三方进入稳定期,兵部就
会重选主将。为了提防这个情况,萧驰野和沈泽川才会从周桂手中买下北原猎场,用来做禁军的营地。这样一来,两万禁军就
是茨州西边的盾牌,专门用来抵御八大营。但同时,禁军只要回到了茨州境内,戚竹音就能用剿灭叛军为理由直接北上攻打茨
州。因此沈泽川不着急除掉樊州翼王,他要让翼王成为横在他与启东之间的山,但他也不能放任翼王做大。“我曾提议同知要
迅速拿下樊州,如今已经不是好时机。”姚温玉掌中的茶凉了,他说,“同知要养翼王,就得先砍断他往北伸出的手。”“数
月以前,”沈泽川眼里一片清明,“雷惊蛰被策安送回了洛山,成为了众矢之的,不能再号令群匪,致使洛山乱作一团,内部
各派反目成仇。现在翼王想要和洛山达成联盟,一心东山再起的雷惊蛰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姚温玉眼中一动,说“同知的意
思是”沈泽川倏地打开折扇,掩了半面,目光含笑,缓慢地说“我要助他一臂之力。”窗外风起,眼看又要下雨。韩靳抠墙皮
抠得十指秃了,他在茨州狱内待了快三个月,瘦得不成人形,还要被人辱骂。最初他受不住,还会以泪洗面,可是随着时间推
移,他逐渐麻木了。“吃饭。”狱卒提着捅,用木勺挨个敲着牢门,大声喝道,“吃饭了”他们精于此道,可以迅速地舀出汤
饭,把碗扣满,不漏一滴。韩靳听到声音,赶忙凑到了牢门跟前,伸着手够碗。谁知后边过去的狱卒一脚把饭碗给踢飞了,汤
水米面混杂着滚了一地。韩靳饿得胃里发酸,他跪着身,用手指捏着地上的饭,拼命往嘴里塞。里边混杂着沙土,还有些小石
子,硌得他牙疼。他用额头抵着牢门,把脏手伸进了口中去抠石子。正使劲间,忽然看到牢门外停了一双脚。韩靳小心抬眸,
躲闪般地往外看。高仲雄哪知韩靳会变成这个样子,他本想来看一看旧主。韩靳是韩丞的亲弟弟,在阒都时也算是风流公子。
他接替奚固安出任八大营的总督,在官沟案里也下过水,当时还很敬重萧驰野。高仲雄喉间发涩,他几度想要开口,都说不出
话来。韩靳怔怔地瞧着高仲雄,骤然扑了过去,抓着栏杆,带着哭腔问“我哥哥来了吗是我哥哥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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