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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进酒134

2024-10-20 16:40  浏览数:51  来源:小键人14445549    

胡和鲁在长鹫部号称最有可能成为俄苏和日的人,虽然为人凶残,却相当善战。他的队伍由边沙各部的精锐组成,这些骑兵对
于胡和鲁只有怕没有敬,但正是因为怕,此刻才会倍感震撼。短短几瞬,胡和鲁就被斩落马下,跟着他一起摔下去的还有边沙
骑兵的士气。胡和鲁草率地认定背后还有数不清的离北援兵,这也让失去了主将的边沙骑兵彻底熄灭了再战的决心。他们以萧
驰野为中心,四散开来。无数火把形成长线,从背后逼近,仿佛带着百万雄兵。沙三营内还有突袭的骨津,巴音内外受困,看
见萧驰野气定神闲,便也以为萧驰野带着离北的主力。关键是巴音一眼望去,那些火把背后是看不真切的黑影,随着草野铺开
,像是一路能排到天边。巴音不想重蹈覆辙,他勒着马回退几步,下令弃营而逃。边沙骑兵仓促地避退,甚至来不及给胡和鲁
收尸,就隐入了夜色。萧驰野停在原地,澹台虎带着人喊打喊杀,作势追了几里,在巴音不敢回头的时候迅速后撤,回到了沙
三营。等到巴音再回头时,还能看见那些延绵的火把。如果巴音肯再看仔细一些,或是能够冷静下来,就能发现今夜的突袭有
漏洞可寻。胡和鲁的实力超群,但正如他自己所言,他是打野战的主将,让他守营打防御就是本末倒置。他如果能够听从巴音
的建议,在沙三营内不出去,迅速解决掉骨津带进来的小拨禁军,他就能位于上风。沙三营闭上门就是铁壁铜墙,萧驰野没有
辎重,就没有攻城器械,根本没办法强攻。可是胡和鲁已经被今年开春以后的连胜冲散了谨慎,经不起诈,见到骨津攀墙,就
认为是边博营的突袭,见到数不清的火把,就认为是离北铁骑的援兵,最后见到萧驰野,已经是方寸大乱,不战而败了。萧驰
野把胡和鲁的脑袋提起来,对这张胡子拉碴的脸端详片刻,没想起来这人是谁。他把脑袋递给澹台虎,澹台虎不肯要,他就又
递给了骨津,说“把营内的尸体都收拾了,离北的兄弟埋跟前,边沙的士兵埋远点。天热,尸身不经放,不要引起疫病。”骨
津把脑袋接过去,认出来这是胡和鲁。他也没想到萧驰野一个照面就砍死了胡和鲁,郭韦礼跟这人打了半辈子,结果一夜就没
了。萧驰野卸着狼戾刀,说“怎么,你认得”骨津说“这人叫胡和鲁,主子,就是他在北边打退了郭韦礼,攻占了图达龙旗。
”萧驰野连续跑了两夜,现下还有别的事,仅仅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便让骨津去办事。他叫了澹台虎,把刀扔给澹台虎抱着
,一起往里走。“这营地够大啊,”澹台虎环视着周围,啧啧称奇,“这墙修得快比过正经城池了。墙垛上还设有大弓,下边
布设陷马坑,远近都能打。”“我大哥在这里砸的银子不少,”萧驰野看向营墙,说,“你把那墙上的布设背下来,有什么不
懂的地方,都可以留着问晨阳或是骨津。明天我让军匠把营地分划图也给你,这东西你也得背熟。”澹台虎连忙应声。明眼的
人都知道萧驰野这是要重用他,从离开阒都到现在,萧驰野每一仗都带着澹台虎,澹台虎大字不识几个,为了对得起这份知遇
之恩,也下了功夫跟晨阳认字。萧驰野赶着进来,是为了见军匠。他对邬子余把话说得很清楚,但是有一件事情他没提,就是
他拿回沙三营不打算归还了。这地方攻防兼顾,还是边博营的屏障,北能支援萧方旭,西能通向东北粮马道,对于他而言太合
适了。谁要问他要,谁就亲自来跟他谈。等到萧驰野终于能躺下时,天也快亮了。他窝在帐子里睡了几个时辰,中途晨阳从边
博营赶来,也没有打扰。接近黄昏萧驰野才醒,他站在帐子外埋头洗漱时听着猛回来了。萧驰野绑上臂缚,冲猛吹了声哨。猛
盘旋了少顷,收翅落在了萧驰野的手臂上。萧驰野从皮囊里摸出备好的肉条,喂给猛,在猛吃肉的空隙,看见了猛腿上的大胡
桃。“王爷无恙,”晨阳笑起来,“给主子报平安呢。”萧驰野却没笑,他还挺不高兴的,解下大胡桃在手里捏了片刻,扔给
晨阳,说“老爹专门把猛放回来,就是通传军令。你打开读给我听,这老头坏得很。”晨阳打开胡桃,铺平纸。萧方旭的字写
得很狂,说自己早知道阿木尔会派人绕到东南营地来,但是为什么没有提前应对就略过不提了。又说猛是不是偷偷打了虞,太
好战了,跟萧驰野一样。最后让萧驰野原地待命,不要莽撞行事萧驰野伸出指,把那信翻过来,略过正面洋洋洒洒的几大段,
指了指背后言简意赅的几句话。晨阳咳了声,稳着声音读“知儿莫若父,信到时已晚,知道你肯定会打沙三营。既然如此,那
你就替邬子余做押运当个辎重将军吧。”周围一片寂静。澹台虎不了解萧方旭,在他的预想里,离北王即便不会夸奖萧驰野,
也该把萧驰野调往交战地,尽快立功就是对萧驰野最好的褒奖。在离北当前的形式下,把萧驰野放在后方做个辎重将军,就像
是把他从阒都拔出的锋芒又给摁了回去。王爷疯了吗还是说为了安抚世子派系,萧方旭不惜把萧驰野再藏九年萧驰野唇线紧抿
,忍了半晌,一声没吭,转头看向再次西沉的落日。数日后,从茨州出发的商队一路南下,沿着官道往茶州去。孔岭扮成了管
事,锦衣卫们乔装成了富家侍从,沈泽川则称病久居马车内,甚少露面。孔岭带着茨州发的路引,路上免了很多麻烦。这年头
,能够拿到官府正经文书的人都不可小觑,加上侍卫众多,寻常土匪不敢轻易打劫,就怕踩到太岁。离开茨州境内后,路上的
乞丐就多了起来。八九岁的小孩儿都迫于生计出来行骗,一张嘴能说得天花乱坠,神仙妖怪什么都敢讲,哄着经过的商旅花钱
求平安。前几日还好,后几日下了雨,天气骤然转凉,沈泽川就病了。这路上都是骗子,光是黑店就一个挨一个,就是孔岭敢
请个大夫,乔天涯也不敢让对方近沈泽川的身。好在不严重,只起了两天的热,又缓缓退了下去。沈泽川如今伏案的时间越来
越长,武学疏忽在所难免。他在送走齐惠连以后,时常觉得身体不堪重负,挨着季节变化,很容易生病。这事情其实早在阒都
就已经了征兆,疫病案里他说病就病。马车碾过泥泞,就在雨中到了茶州。茶州州府罗牧收到孔岭的名帖时还在小妾房里,他
把那帖子翻来覆去地看,像是要抠出花来,就是不肯挪动。他的第十四房小妾是新收的,前几日才办过酒,近来正得宠,难免
娇贵。小妾从罗牧手里抽出名帖,认识几个字,说“这个孔岭是谁呀”罗牧把人抱到腿上,说“孔岭么穷酸一个,早年跟着敦
州守备军指挥使澹台龙,后来澹台龙死了,他就跑去跟着周桂了。”小妾被罗牧的胡子给蹭得咯咯笑,像是怕沾着穷酸气,翘
着小指把名帖晃来晃去,说“那他怎么认得老爷啊”罗牧自嘲道“我们师出同门。”“哎呦,那得好好招待人家。”这小妾净
给罗牧的发妻甩脸子,她兄长是茶州土匪之一的蔡域,是罗牧仰仗的人物,所以存了让罗牧休妻的打算,盘算着借着外人登门
,自己能够主持宴席。她这么想着,便拿名帖轻浮地拍打罗牧,说“我替你办个席,你正好把哥哥也请来,杀一杀他们茨州的
威风。我听说今年离北的军粮从茨州走了一批,他们有钱着呢。”罗牧没应声,只说“白费那钱财干什么几口窝头就能打发了
,他多半是来借钱的,我不见他。”小妾不依,环着罗牧撒娇卖痴,名帖滑到了地上。罗牧眼睛跟着名帖走,半握了小妾的手
臂,说“等咱们去茨州的时候再见也来得及,你看,帖子掉了,快捡起来”小妾见软的不行,就扭身站起来,闹起脾气。那绣
鞋踩到了名帖,她轻跺了几下,说“我嫁进来,还没有替老爷招待过客,都是明媒正娶的,怎么偏偏就我矮了一头我才”她话
还没有说完,就见罗牧神色一冷,喝道“你让开”蔡氏自从嫁给罗牧就是千娇百宠,从没被他喝骂过,当下浑身一震,呆愣愣
地退了几步。罗牧俯身把名帖拾起来,上边落了鞋印,擦也擦不掉。他沉着脸,把帖子收了,再抬头时,拉了蔡氏的手,勉强
笑道“前堂的事情,你不要管,这事儿我自会跟兄长详谈。今日我就不坐了,晚些再来看你。”说罢也不等蔡氏回神,自顾掀
了帘子走了。外边还下着雨,随从打开伞,罗牧走入其中,说“人还在吗把他请去前堂,我这就去见他。”罗牧到前堂时,孔
岭已经等候了片刻。他见罗牧上阶,便起身相迎。两人一见面就笑,罗牧示意孔岭坐,两个人又寒暄了少顷,才进入正题。“
我此番前来见你,也是大人的意思。”孔岭吃了茶,说,“茨州近几年逐渐有了起色,田地恢复得好,粮食算是充裕,可茨州
人口凋零严重,吃不了那么多。剩余的粮食存放一年,不是被耗子啃食,就是霉坏了。”罗牧专心听着孔岭讲话,见他气色好
,也没有白多少头发。孔岭对上罗牧的目光,又是一笑,说“所以我们就想着,茶州这些年还在跟河州、厥西高价买粮食,太
吃亏了,不如你我两州牵线,咱们挨得近,押运也方便,我们愿意出比厥西粮食还要低的价格,如何”罗牧发现孔岭一笑眼边
都是皱纹,他像是大梦初醒,挪开目光,想了片刻,说“我大致明白你的意思了,好事,但是做不了。”他见孔岭还要说,便
抬手制止了。“茶州不是茨州,周桂说做就做确实有魄力,可这份魄力有多少是建立在他岳父身上的早年刘大人在茨州决意剿
匪,才使得茨州今日没有匪患,但是茶州不行。”孔岭料得如此,一时间安静下去。过了片刻,才说“梦正,一点机会都没有
了吗”罗牧听见孔岭叫自己的字,竟然仓促地别开了头。孔岭以为罗牧是为难,便说“茨州如今已经重建了守备军,只要这桩
生意能成,往后茶州的剿匪重任我们也愿意出力。梦正,眼下天下大乱,各路豪雄势必要起于山野,只要身在其中,就逃不开
纷争。你与我们既有同窗之谊,又有同门之情,何不借此翻身,不要再受土匪的牵制呢”“你与周桂在茨州,不知道我的难处
。”罗牧转回头,说,“如果茶州的匪患那般好解决,你当初何不投奔我,而是去投奔周桂”孔岭想要解释,罗牧已经起身,
说“茶州如今的粮食都是从厥西、河州高价买的,各路匪首参与其中,吃的就是这口红利。现在你要我改买茨州的粮食,就是
断人财路。这生意根本谈不了,光是传出风声,你我就安危不保,回去吧。”罗牧让人送客,他走了几步,跨出门槛,又回过
头来。他们许多年没有见了,奇怪的是,不论孔岭如今老到了什么模样,罗牧仍然牢牢记着孔岭做学生时的样子。檐下飞溅的
雨水打湿了罗牧的肩头,他这样站了很久。孔岭一生错过了很多事情,就好比此刻,他看不清罗牧背着光亮的目光,只是说“
我此行势在必得,今日不行,明日我还会再来。梦正,我是有把握的,只要你肯与我们谈谈。”罗牧哑然,半晌后说“你还带
了谁来你进城时用了茨州的文书,见我又投递了名帖,已经将行踪暴露出去。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待过这几日,就回茨州吧
。”说罢不待孔岭答话,就掀袍下了台阶。晚些沈泽川吃了药,听着乔天涯如实禀报了他们俩人的原话,不禁回过头,看着乔
天涯。乔天涯了然地颔首,说“他们是多年同窗,情谊自然不比旁人。依照主子看,这桩生意该怎么谈罗牧这人有点意思,虽
然茶州很乱,但他始终屹立不倒,永远都是茶州的州府。”“该怎么谈怎么谈,”沈泽川鼻子不通,讲话有些闷,“他既然屹
立不倒,就是有心。今日的话都是冠冕堂皇的话,未必真心。想个办法避开耳目,我要见他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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