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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读 于连二十三

2024-09-29 10:32  浏览数:68  来源:小键人1418418O    

“奇怪了,几个厕所我都找过了,谁也没看见她是什么时候走……哎,老大,怎么了?”“调监控,去找,”骆闻舟的思绪还
没有理清,一股出于直觉的凉意却已经顺着他的后脊梁骨爬了起来,“快点!”郎乔愣了一下,扭头就跑。监控很快调出来了
,里面能很清楚地看见,费渡站起来走后没多久,何母就接了个电话。那电话不知说了些什么,三言两语把她说成了一块人石
,电话持续时间大概两分钟左右,然后何母发了一会呆,又站起来原地逡巡片刻,接连往费渡离开的方向张望了好几眼,没等
到人。她有一点失望地低了头,继而仿佛下了什么决心,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市局。监控一直拍到市局门口,何母的脚步丝毫不
迟疑,她飞快地穿过了马路,经过一个路口的时候拐了弯,失去了踪迹。不用骆闻舟吩咐,郎乔已经先行带人顺着何母拐弯的
路口追了出去,分头去找。“我刚刚去问了肖海洋,”陶然快步走过来说,“分局从火车站接到人之后,立刻就按着王洪亮的
指示,直接送到咱们这来了,来了就没走过,对燕城不可能很熟悉,可是门口的监控显示,她出了大门之后连往左右看看的动
作都没有,直接过马路拐弯,我觉得那边肯定有人在等她。”骆闻舟:“把附近路口的监控都调出来,这段时间经过的车辆和
行人挨个排查。”“够呛,这几天单双号限行,”陶然叹了口气,“限号的社会车辆只有零点到三点才能走,好多人因为各种
原因迫不得已开夜车,路上不像往常那么消停,恐怕要排查好久,没事就算了,万一……”骆闻舟一言不发地转了好几圈,忽
然,他的脚步一顿,记忆终于追上了腿——骆闻舟终于想起了他方才心里那股浓烈的不安来自哪里。“……让他相信你和那些
人是沆瀣一气的。”“他很容易就会充满绝望,认为这个世界没有所谓‘公道’。”“这就妥了,实现了对一个人精神和生理
上的双重控制。”打何母电话的人,怎么才能说服一个怯懦胆小的女人深更半夜走出市局?她觉得那个人比市局的刑警更值得
信任吗?还是……她完全不信任警方?她也认为这个世界并没有所谓“公道”,才失望离去,用自己的方式去寻找她想要的“
公道”吗?他蓦地扭过头去看费渡。费渡低着头,长发垂下来挡着脸,黑色的衬衫把他露在外面的皮肤映衬得异常苍白,像个
从没有见过光的吸血鬼,有一瞬间,骆闻舟想:“他为什么那么了解那些人?”当他不和那些四六不着的富二代们搅在一起的
时候,当他独自一个人的时候,他都在想些什么?这时,费渡忽然开了口,他仿佛在自言自语地说:“我居然没听出来。”骆
闻舟:“什么?”“我问她‘抓住凶手以后有什么打算’,她没回答,只是让我早点回家——”她还说:“当妈的,要是自己
没什么别的本事,每天能盼一盼的,就剩下你们这些娃了。”那个女人,几乎没有劳动能力,是个病骨支离的废物,平生是不
是也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可以盼一盼?现在儿子没了,她余生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呢?费渡自嘲似的顺着自己的眉骨从两边往
中间轻轻一捻,偏头间,嘴角飞快地往上一扯,是个半酸不苦的假笑,他几不可闻地又自言自语了一遍:“我居然……我居然
连她这是什么意思都没听出来。”陶然敏锐地感觉他有点不对劲,忙问:“你没事吧?”费渡看了他一眼,若无其事地反问:
“没事啊,怎么这么问?”陶然说:“发生一起案子的时候,我们的视线一般集中在死者和嫌疑人身上,确实经常会忽略受害
人家属,尤其忙起来,这都是人之常情,现在关键是要找到她人在哪。”费渡镇定地一点头:“嗯,对的。”“她是不是还觉
得人是张东来杀的,我们徇私局长的侄子才把人放了?”陶然问,“那她会不会去找张东来?需要给张家打电话吗?”“打电
话提醒张东来注意一下,但我觉得应该不会,”骆闻舟一手按着太阳穴,按着按着,不知怎么碰到了额角的淤青,他抽了口凉
气,“她去找张东来能有什么用?杀张东来偿命吗?就张东来那个块头,站着让她捅,她都不一定有力气捅进去,最大的可能
性人家报警,再把她重新再送回咱们这。这是无用功,你从凶手的角度想想,他半夜三更不睡觉,不可能就为了带着何忠义他
妈逛一圈大街。”这时,在旁边寡言少语的费渡抓起一根签字笔。“如果带走她的人就是凶手,”费渡飞快地在纸上写了“5
.20”的日期,“那么首先,凶手杀何忠义,是临时起意还是蓄谋已久?”他说完,还不等别人回答,就自行回答了:“我
倾向于他是‘临时起意’——因为何忠义遇害当晚,还在向别人打听‘承光公馆’的具体/位置。”骆闻舟问:“你怎么知道
?”“我当时曾经在他送货的饮料店里见过何忠义一面,正好听见了,抱歉,我不是有意隐瞒,只是当时还以为这是个可以忽
略的细节。”骆闻舟没追究,点点头:“有道理,如果凶手早想在这天晚上杀何忠义,他不会连地址都不说清楚。”陶然不知
道他们俩为什么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这个,有些莫名其妙,正要开口,就见骆闻舟冲他一摆手:“做一下简单的嫌疑人分析。
”“监控记录显示,何忠义接了个电话,然后离开承光公馆,赶往文昌路,这像是有人约了他,这个时候,凶手应该已经知道
他在公馆外了,他们在电话里会说什么?”费渡略微闭上眼,轻轻地用笔杆敲了敲桌面:“我没有被人看见,没有被监控拍到
,只是想和你说几句话——”“出于某种原因,凶手决定要杀何忠义。”骆闻舟说,“按着方才的推论,既然他是临时起意,
那凶器早准备好的可能性不大——最大的可能性是,张东来那个二百五摘了领带后不知随手扔在了哪,正好被起了杀心的凶手
看见,他突然灵光一闪,想出了一个很绝的主意。那么第二个问题,他为什么要把死者约到这里——文昌路?”陶然想了想:
“如果凶手是赵浩昌,文昌路是他的工作地点,熟悉的环境好下手。”“他熟悉的地方应该不止文昌路一处,如果只是为了安
全感,他家附近不是更好?”骆闻舟缓缓抱起双臂,对上费渡的眼睛,他发现费渡的眼神非常冷,冰冷得像是一对无机质堆砌
成的,他没有移开视线,直视着费渡问,“你的看法呢?”“我挖了个坑,放了一只替罪羊在坑里,现在我当然要把自己择出
去——”费渡说,“为了不在场证明。”陶然既不是被人越砍越精神的中国队长,也不是能昼伏夜出的小青年,到了后半夜,
生理上已经很困倦了,被塞了一大堆信息的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慢点慢点,这个不在场证明是怎么算的?我们分明从监控
里查到了何忠义去文昌路……”骆闻舟点了根烟,先是背过身去深吸了两口,接着伸长了胳膊,尽可能让烟往门外飘,声音有
些含糊地说:“陶然,你忘了吗,咱们查到的监控是‘意外’。”陶然激灵了一下。对了,何忠义当晚小心翼翼地避开了监控
,却不料低估了有钱人们怕死的心,除了明处的监控,承光公馆外围的小路上有几个隐藏的摄像头。拍到了他的那个就是其中
一个伪装成鸟窝树屋的摄像头。他和凶手都不知道这个永远被记录下来的剪影,而警方也正是顺着那个意外的镜头才摸到了公
交车站,乃至于追踪到了何忠义的去向。花市东区的各种监控太多了、公共的、交通的、商铺的、私人的……不一而足,如果
不是事先知道一个人在什么时间走了那条路,挨个排查是不现实的。“他可以选一个同伴,随便找个借口,比如‘喝了酒’,
搭别人的车回到公司,同时,故意找点事,叫一个或几个下属来加班——这在律所是常事,没人会觉得不对劲。做为二级合伙
人,他有独立办公室,他可以在别人忙的时候悄悄离开,用替罪羊的领带杀了何忠义,藏好尸体,再回到办公室,装作上了个
厕所的样子。”费渡在纸上画了一个完整的圆圈,“这样,他就得到了一个完整的证明,‘和某个人一起回公司,然后一直在
公司加班’,如果不是你们恰好跟踪到了何忠义,那么凶手的这个不在场证明几乎是无懈可击的。”“何忠义的尸体在花市西
区出现,第一嫌疑人张东来当天在花市东区,”骆闻舟立刻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凶手抛出了领带这个杀手锏,为了他‘无
懈可击’的不在场证明,下一步,他应该是想除掉何忠义他妈这个可能暴露他身份的人,同时继续给我们强化‘这起凶杀案发
生在花市区’的概念——所以这个凶手很可能会把何忠义他妈带到花市区!”他话音刚落,陶然已经开始联系起在外面搜索何
母的警察们:“各部门注意,后续搜索以花市区为主——费渡,西区还是东区?”费渡沉吟片刻:“东区。”骆闻舟一抬眼:
“为什么?”“这样更有视觉冲击力,更能逼迫你们重新逮捕张东来,还有……”费渡轻轻地说,“我的直觉。”骆闻舟和陶
然同时站起来。费渡静静抬起眼:“我能一起去吗?”骆闻舟犹豫了一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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