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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第一部分《择善》)(3)

2024-09-06 09:17  浏览数:251  来源:小键人14496173    

后来我会知道,那是一桩著名事件——诸如翁迪德尼之战或韦科惨案,但当初父亲给我们讲这个故事时,感觉仿佛除了我们,
世人对此一无所知。它始于罐头季节接近尾声时,其他孩子可能把这个季节叫做”夏天”。我的家人总是在天气暖和的月份里
将水果装罐储存起来。爸爸说在可憎的末日里我们需要这些水果。一天晚上,爸爸从废料场回来,很是不安。晚饭时,他在厨
房踱来踱去,几乎一口也没吃。他说,我们必须把一切安排妥当。没多少时间了。第二天我们一整天都在煮桃子、剥桃皮。日
落时分,我们已装满了几十个大玻璃罐,这些玻璃罐被拿到外面排列得整整齐齐,还带着来自高压锅的余温。爸爸扫了一眼我
们的劳动成果,数了数罐子,自言自语,然后转向母亲说:“这些还不够。”那天晚上,爸爸召开了一次家庭会议。我们聚集
在那张餐桌周围,因为桌子又宽又长,能坐下全家人。他说,我们有权知道自己面临何种处境。他站在桌子最前端,我们其余
人都坐在长凳上,盯着厚厚的红橡木桌板。“离这不远有户人家,”爸爸说,”他们为自由而战。为了提防政府给孩子洗脑,
他们不送孩子去公立学校,于是联邦政府的人来抓他们了。”爸爸慢慢呼出一口长气,”联邦政府的人包围了这家人的小木屋
,将他们锁在里面好几星期。其中一个小男孩太饿了,溜出去打猎,被联邦政府的人开枪打死了。”我扫了一眼哥哥们。卢克
面露恐惧,我还从未见他害怕过。“他们还在木屋里,”爸爸说,”关着灯,匍匐在地板上,远离门窗。我不知道他们还剩多
少食物,也许在联邦政府的人放弃前,他们就饿死了。”没有人说话。最后,十二岁的卢克问我们能否去帮忙。”不,”爸爸
说,”谁都帮不上忙。他们被困在自己家中,但他们有枪。你可以打赌就是因为这个,联邦政府的人才没有冲进去。”他停下
来坐下,将身子蜷在低矮的长凳上,动作缓慢而僵硬。我觉得他看起来苍老又憔悴。”我们帮不了他们,但我们可以帮自己。
等联邦政府的人来到巴克峰时,我们早就做好了准备。”那天晚上,爸爸从地下室拖出一堆旧军用包。他说这些是我们的”上
山应急专用包”。我们那一整晚都在往里面装物资——草药、净水器、打火石和钢铁。爸爸已经买了好几箱军用即食餐,我们
把尽可能多的食品塞进包里,想象着一旦从家里逃出去,躲在溪边的野李子林里,这些吃的就会派上用场。有几个哥哥在他们
的背包里藏了枪,但我只有一把小刀。即便如此,等我们打完包,我的包个头也和我一样大了。我让卢克把它抬进我衣橱的架
子上,但爸爸让我放到低处以便我可以迅速拿取,所以我就将它放在床上一起睡。我练习把包滑到肩上,背着它跑——我可不
想被落在后面。我想象着我们的大逃亡,在午夜逃亡印地安公主的安全之地,我知道,这座山是我们的盟友。对认识她的人来
说,她可以友善,但对入侵者来说,她只会背信弃义,这对我们是一个优势。话又说回来,要是我们打算在联邦政府的人到来
时躲到山上去,我不明白为什么还要将桃子制成罐头。我们不可能把一千只沉重的罐子搬到山顶上去。还是说我们需要这些桃
子,这样就可以像韦弗一家那样,躲在房子里,誓死抵抗到底?战斗到底似乎很有可能,特别是在几天后,父亲带回家十几支
军用步枪,主要是SKS半自动步枪,薄薄的银刺刀整齐地折叠在枪管下面。步枪装在狭窄的锡盒里,涂过防腐润滑油。这是
一种褐色物质,其稠度与猪油相当,必须擦掉。擦洗完毕后,我的哥哥泰勒选了一支枪,把它放在一张黑色塑料布上,然后卷
起来用几码长的银色布基胶带密封好。他把这捆东西扛在肩上,搬下了山坡,将它扔在红色火车车厢旁,接着开始挖洞。当洞
又宽又深时,他把步枪扔了进去。我看着他用泥土把它盖好,他的下巴紧绷,肌肉因用力而鼓起。不久,爸爸买了一台用废弹
壳制造子弹的机器。现在我们可以在对峙中坚持更长时间了,他说。我想起我的”上山应急包”正在床上等着我,还有藏在火
车车厢附近的那支步枪,开始担心子弹制造机的安危。它体积庞大,用螺栓固定在地下室的铁制工作台上。如果我们遭到突袭
,我认为我们没有时间去搬它。我想知道我们是不是该把它和步枪一起埋起来。我们继续制作桃子罐头。我不记得过去了多少
天,也不记得在爸爸告诉我们更多故事之前,我们又增加了多少罐食物储备。“兰迪·韦弗被人开枪打死了,”爸爸说,他的
声音又细又怪,”他离开木屋去抱回儿子的尸体,联邦政府的人开枪打死了他。”我从未见过父亲哭,但现在眼泪顺着他的鼻
子源源不断地流下来。他没有擦,任凭它们滴到他的衬衫上。”他的妻子听到枪声冲到窗前,怀里还抱着他们的小宝宝。接着
又是一声枪响。“母亲坐在那里,双臂交叉,一只手放在胸前,另一只手捂住嘴巴。我盯着我们家污渍斑斑地油毡,听爸爸告
诉我们婴儿如何从那位母亲的怀里被抱了出来,脸上还沾满了她的鲜血。在那一刻之前,我内心曾经渴望冒险,有点盼望联邦
政府的人到来。现在我感到了真正的恐惧。我想想我的哥哥们蹲伏在黑暗中,汗津津的手从步枪上滑下来。我想象母亲口干舌
燥,疲惫不堪,从窗前往后退。我想想自己平躺在地板上,静静听着田野里蟋蟀的清脆鸣叫。然后我看见母亲站起来,伸手去
够厨房的水龙头,一道白光,一声枪响,她倒下了。我一跃而起,抱住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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