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对毕业生说的话——艾伦
向完全灭绝,就让我们祈祷我们拥有足够的智慧,能够做出正确选择吧。顺便说一句,我这样说,
一点也没有劳而无功的感觉,而是抱定一种信念,即活着绝对没有意义。这种能让人恐慌的信念容易被
错误解释成悲观主义,不是的,它只是对现代人困境的一种正常的焦虑感。(此处所说的“现代人”,定
义为出生于尼采宣称“上帝已死”之后,但是在《我想握住你的手》热门唱片问世前)这一“困境”可以
用两种方式之一来表述,但某些语言哲学家更倾向于把它缩减为一个数学方程式,这样可以轻易
解出,甚至放进钱包随身携带。
用最简单的方式说,问题就是:“怎么可能在一个有我这样的腰身和衬衫号码的有限世界上寻求意
义?”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我们意识到科学已经让我们失望。确实,它征服了多种疾病,破解了遗传
密码,甚至把人送上了月球,但是把一个80岁老头和两个18岁的鸡尾酒会女招待留在同一个房
间内,什么也不会发生,因为真正的问题一直没变。说到底,透过显微镜能看到人的灵魂吗?
可能吧——不过你必定需要一台很好的,带两个目镜的。我们知道世界上最先进的计算机的
脑袋也比不上一只蚂蚁的。确实,我们也可以说我们有许多亲戚是这样,不过我们只用在婚礼或
者别的特殊场合忍受他们。科学是我们一直得依赖的,我胸口疼的话,就得去透视。可是如果
透视的辐射引起更严重的毛病怎么办?我还不明白呢,就要被开刀了。他们给我吸氧时,一个
实习医生决定点一根烟,这也属正常。可接下来你知道的,就是我身穿病号服像枚火箭一样掠过
世贸中心。这是科学吗?确实,科学教会了我们怎样对奶酪灭菌。同样正确的是,在有男有
的一群人中间是有意思的——可是氢弹又当如何?你看到过书桌上偶然掉下一个那种玩意
儿会有什么后果吗?还有,当人们思考永恒的谜题时,科学又在哪里?宇宙是怎样起源的?已经
存在多久了?是从一次爆炸,还是凭上帝的一句话开始的?如果是后者,他难道不可以稍微提早
两星期,好趁天气更暖和的时候?我们说人不免一死时,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显然不是句好听话嘛。
不幸的是,宗教也让我们失望。米格尔.德.乌纳穆诺愉快地写到“永远保持清醒”,但是做到这点
根本不容易,特别在读萨克雷的作品时。我经常在想,早期人们肯定过的是很令人鼓舞的生
活,因为他相信存在一个强有力和仁慈的创造者,会照顾万物。可以想象一下他看到自己的妻
子长胖时有多么失望。当然,一个现代人不具有这种平和心态。他发现自己处于一种信仰危机中
,他被我们时髦地称为“被疏离者”。他见识过战争带来的灾难,也了解天灾,去过单身酒吧。我的
朋友雅克.莫诺德经常谈起宇宙的无序性,他相信存在的一切之所以出现,完全是碰巧,只有他的早
餐可能是个例外,他觉得那肯定是由他的管家所做。不用说,相信存在神秘的上帝就能带来平静的
心态,但这并不能把我们从人类的责任中解脱出来。我岂是看守我兄弟的吗?对。有趣的是,对我
而言,我与野生动物园分享这一荣誉。由于不相信有上帝,我们所做的,是奉技术为上帝。然而当
跟我关系最好的同事耐特.齐普斯基把一辆崭新的别克汽车开进了美味鸡肉店,导致几百位顾客四散
奔逃时,真正的答案也是技术?我的烤面包片机4年来一次也没有正常工作过。我按照说明使用,
往槽里面放两片面包,几秒钟后,面包片像子弹一样往上弹出,有次打破了我深爱的一个女孩的鼻子。
我们要依靠螺钉螺母以及电来解决我们的问题吗?没错,电话是个好东西——还有电冰箱——
还有空调。但不是每台空调,例如,我妹妹海妮家的就不行。她的空调噪音很大,而且
制冷,修理工来修过后更糟糕了。无论是那个样子,还是修理工,都告诉她需要换台新的。她投诉
时,他说别烦他。这个男人是真正被疏离的。他不仅被疏离,而且大笑得停不下来。
麻烦在于,我们的领袖未能让我们充分准备好迎接一个机械化的社会。不幸的是,我们的政治家要么
不称职,要么腐败。有时一天之内两种情形均有。政府对小人物的需要不管不问。假如你身高不
到5英尺7英寸,打电话不可能找到你们选区的国会议员。我不否认民主仍是最好的治国形式,至少
在民主政治下,公民自由得到保护,没有一个公民会被随意折磨、拘禁或强迫在某部百老汇戏剧中
从头坐到尾。但这仍然与苏联那里所发生的有天壤之别。在他们的极权主义政制下,一个人仅仅
是被抓到吹口哨,就被判处进劳改营30年。如果15年后他还吹,他们就把他枪毙掉。与这种残酷
的法西斯做法同时出现的,还有它的侍女——恐怖主义。历史上没有哪个时候,人们会如此害
用刀割他的牛肉块,因为担心它会爆炸。暴力衍生更多暴力,据估计到1990年,绑架将成为
社会相互影响的主要形式。人口过多将导致问题恶化至濒于爆发的程度。数字显示,地球上的人数
已超过搬动最重的钢琴的所需人数。如果我们不停止生育,到了2000年,将会没有地方就餐,除
非你愿意把桌子放到陌生人的头顶上。那么我们吃饭时,他们就得一小时保持不动。当然,能源
将会短缺,每辆小汽车的车主能得到的汽油只够把车倒几英寸。
我们不去面对这些挑战,却转向像毒品和性爱这些分散注意力之事。我们生活在一个过分纵容的社
会中,色情产品从来不像现在这样遍地都是,而且那种电影里的照明真是差劲!我们是缺乏明确
目标的人,从来没能学会去爱。我们缺少领袖和一致的计划,没有精神中心,在宇宙中随波逐
流,出于挫折感和痛苦,互相施以骇人听闻的暴力。幸好,我们还没有失去分寸感。总而言
之,未来显然机会无限,也有陷阱,窍门在于避开陷阱,抓住机会,并在6点钟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