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樱桃以性别(3)
加赛狗和斗狗。每周六回家时,我总是满身口水,咬痕累累。但口袋里有了钱,我就什么也不缺了,只需要有个人陪伴就好。
我的邻居,她长得那么黑,又没有头发,以至于有两次被当成了一块裹着平纹细布包裹着的腌牛肉,而她宣称自己是
个巫婆。没人知道她到底有多少岁;一个脖子上面装着个跟足球一样的皮革脑袋、脖子下面裹着一堆令人难以置信的毯子做身
体的东西能有什么年龄?我和其他人从来不曾见过她裙子底下的脚,所以没人知道她是用什么走路的。她的那双手总是扭着晃
着,看上去像街头艺人携带的皱皱缩缩的猴子。她很少移动,但那双手却从来不闲着,不时地挠挠头,搔搔大腿内侧,继而又
去抓点吃的,捣成方块塞进嘴里。我不是惯用刀叉的人,但当着外人的面我还知道怎样吃东西。我知道要把面包当盘子,将少
量炖菜放在上面,这样才不会滴到裙子上。可看看她的下巴,不用什么巫术就可以占卜出近三个星期她都吃了些什么。我捡到
约旦的时候,他被泥巴裹得严严实实的,简直可以被当做刺猬烤来吃。她帮我将他洗干净,并确定了他的性别。我在用热水泡
过的海绵软化他身上的泥巴,这段时间,她一直在用手指快速地刮落那些碎泥,像在处理一只狩猎归来的狗。 “他会
让你心碎的。”她很高兴在离家这么近的地方发现了不祥之物。“他会让你爱上他,然后让你心碎。” 她停顿了一会
儿,把耳朵贴近他的胸口。他的心跳声顿时充满了整个房间。 “会有很多人想要得到这颗心,但没人能得到它。只有
一个人可以,但她会把它拒之门外。” 这个干瘪的丑老太婆差点儿在喋喋不休中把自己给噎死,我不得不使劲拍打她
的后背,直到她咳出口浓痰,然后感谢我的辛劳。说实话,我其实也可以直接像弄鱼骨头一样拍断她的脊椎骨。如果我那么做
了,我们的命运可能就会改变,因为命运可能就悬挂在任何一个时刻,在任何一个时刻里都会改变。我应该杀了她,为我们找
到一个不同的故事。 她缓慢地走进了夜色,我则紧随其后。 那时我是隐形的。我,那个穿过任何一道门都需
侧身的我,却能像在教堂里唱着颂歌的苗条生灵那样轻巧地融化进夜色里。唱歌是我所喜欢的,但不是在教堂里,因为牧师说
,怪兽状滴水嘴应该一直待在外面,不应该在唱诗班座位中寻找落脚处。于是我在自己肉身的山峰里唱歌,我的声音像芦苇一
样修长,我的声音里也没抹猪油。我开始唱歌的时候,那些狗会安静地坐下,那些在夜里路过的人会停下他们的窃窃私语,想
起另外一些时光,一些幸福的时光。而我也在唱着另外一些时光,一些幸福的时光,尽管我知道那不过是我的臆想,我从不曾
在哪里经历过。但如果我能描述出那个地方,即使地图上不存在,那又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