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边有个小卖部7
智哥说:“你还担心吗?”
程霜说:“怕他想不开,万一死了呢。”
智哥说:“哪儿有那么容易死。”
程霜说:“对有些人来说,找死轻而易举。我有个远房姑父,跟老丈人吵架,打牌一看三四五六八,脑溢血,死了。”智
哥惊奇地说:“你讲话好像北欧电影,虽然刘十三喜欢哭,但越哭越坚强。”
程霜从背包里陶陶,掏出一堆药瓶,并拍摆在石桌上,每瓶倒出几颗,变成手心一大把。在智哥震撼的注视下,一口塞进
嘴巴,仰着脖子用整杯奶茶灌了下去,咽的无比艰辛。
智哥结结巴巴地问:“你这是吃药?”
程霜说:“对啊,抗癌药。”
智哥结结巴巴地问:“啥……抗啥……”
程霜咂咂嘴巴,打了个嗝,说:“吃饱了。小时候查出来的,医生说我只能活一年,结果我活到现在。”
智哥接不上话,大脑处于当机,傻不愣登望着笑嘻嘻的女孩。
她说:“本来在旅游,谁想到会碰见十三,哈哈哈哈,对了,我要走了,你替我转交个东西给他。”
望着呆若木鸡的智哥,她眨巴眨巴眼睛,说:“你是不是想问我,还能活多久?”
智哥语无伦次地摇头:“不是不是……”
她说:“反正我不知道。可能明天就扑街了。”
雪停了,雨也停了,冬日的阳光并不温暖,平稳又均匀,但阳光里程霜的笑脸那么热烈,她说:“我就不死,怎么样,很
了不起吧?”
智哥喊:“那你还来吗?”
已经走远的程霜在阳光下挥挥手,不知道她是说再见,还是说不。
智哥把字条交给刘十三说:“程霜给你的,不行我得回去睡觉。”
刘十三独自站在走廊,打开字条,上面很短的几行字:
“喂!这次不算。要是我还能活着,活到再见面,上次说的才算。”
身边欢快的同学来来去去,没几个认识。补考失败的刘十三心想,上次说的什么?为什么这次不算?
刘十三补考失败,只能重修。然后重修失败,差点拿不到毕业证。他给导师送澳大利亚香橙,导师问:“你平时停稳当,
关键时刻掉链子,要找找原因。”
刘十三解释说,考运不好,所以我收到的结果,对应不上我付出的过程。
导师帮他争取学位证,补齐了学分,千辛万苦毕业。
毕业的刘十三更加勤奋,深夜偶尔思索:程霜去了哪儿?莫名其妙出现,又消失,两回了吧。得绝症的人不是应该掉光头
发,去做几件重要的事吗?那部电影叫什么来着,哦,《遗愿清单》。她这么闲,还带他去外地打架,一点生命的紧迫感都没
有。电话号码也不留,这年头都用微信了,难道我用漂流瓶找她?推理下来,估计她哪怕得了绝症,也是慢性发作那种。听说
有些人身患大米过敏症,伤心乳头综合症,都治不好,但活得如火如荼。
刘十三翻个身,心想:她不会真的死了吧?
他这么想过几次,次数不多,时间要留给其他事情,尤其是工作。
因为毕业那天,他在笔记本上,横屏竖直写好:
加油,我会知道工作,拥有未来。
“有人哭
有人笑
有人输
有人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