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蛊事11~12章
其实我第一时间就想到这是在做梦,但是这梦却真实的不像话。
恍惚间外婆来到我面前,很宽慰地看着我,摸我的头说:“乖孙仔,看来你已经能初步沟通金蚕蛊了,可以不
用下来陪我了,真好,真没想到你居然是······”我身体动不了,意识有些朦胧,但是却能够江湖,于是我问她
:“外婆,十二法门里面全部都是真的吗?我这几天遇到的事情,也都是真的吗?”
她看着我,不说话。这个时候我并不觉得她丑了,感觉比以前的印象要亲和多了,过来一会她笑了,她说你
自己都知道答案了,还要问我干嘛。她又接着说,你现在也算是继承了我的衣钵了,但是对于老辈人,还是缺了
些仪式。她让我回到敦寨多老屋里,去跟神龛上的历代祖师磕个头,拜祭一下,然后老屋里面的所有东西都不要
了,避秽。
我说好,没问题。然后她又告诉我,书上的东西看过之后,最好烧掉。
我问为什么,她说我没有能力保护拿东西,拿着就是惹祸,不知道哪一天,就会有冤鬼上门索债的,烧掉了
无牵无挂。我说好,她又问我是不是跟中仰的罗二妹接上头了,我意识又模糊了,不记得说什么了,反正她就说
不怕的,中仰苗寨的人,传承早就丢失了,没了····唉!
说着说着,外婆也在叹息,说我们这一脉也快没了。我那个时候基本都快没有意识了,最后只是模模糊糊地
听到她讲:“行善积德,好自为之。”
第二天我起来,就记得三件事:磕头认祖、烧掉破书,积德行善,好自为之。这记忆我是如此的深刻,以至于
我一大早的早餐都没吃,就买来了香烛纸钱,找了辆三轮车前往敦寨去拜师仪式,祭奠祖宗前辈。再次来到外婆
家,才发现里面阴气确实浓重,我也能感觉到院子里的土地下,似乎埋着无数的虫尸长蛇。对于外婆的嘱咐我没
有一丝懈怠,点燃香烛,乖乖地对着大神龛上十来个排位三叩九拜,恭敬高呼曰:“历代祖师爷在上,小子陆左
在下,蒙外婆龙老兰庇佑,收入门中,望众祖师爷垂怜,不弃我资质浅薄,佑我一世平安,无灾无难。”
跪拜完之后,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其他,我感觉神龛上的牌位在那一刻有一股气旋升起,接着我浑身暖洋
洋的,全身窍穴像吃了人参果一般,通体舒透。
我拜完神,烧完纸,收拾干净,片纸不拿,出门前还将鞋子的泥在门坎上刮蹭干警,全部散落在堂屋里。外
婆死后,这栋老宅已经是我小舅名下的财产了,我走的时候再次深深滴看了一眼 。尔后,这辈子都没有再来过。
我回到镇上之后,跑到了影印店。这家店子是我一发小开的,在镇中学旁边,做的是老师和学生的生意,忙
一阵闲一阵那种,赶巧现在正好是闲着的时候。我就找他,让他把机子借我一天,问多少钱。他说不用,正好他
那天要去县城采购,不开店了,你要用,只管用,兄弟伙扯这么多,不爽利。
我也不客气,说好,跑回家里去把破书拿到了影印店来。外婆叫我把破书烧了,我自然得遵守,但是就我这
破脑子,定然不会一时半会就能够消化成功的,不过我这人在外边,歪歪道道自然懂得多,将文本扫描成PDF格
式,在下了个软件把它转为WORD格式,两份保留,用U盘备份,想看的时候能够买个MP4随时观看,其实比书
籍还要方便得多。
正好我带了一个1G的U盘,我在店子里忙到了下午,最后总共弄了254M的PDF和WORD文档,将U盘里面
动作片子删掉一些,我拷进去,然后把《镇压山峦十二法门》付之一炬,烧成灰飞,完成了外婆的第二份嘱托。
我在吃晚饭的时候,接到了马海波的电话,他问我有空没,案情有了新进展。我没搭理他,笑着说我又不是
你们局领导,也不分管政法委,为毛还要跟我来汇报?马海波说:“我不跟你开玩笑啦,是这样的,我们把王宝
松和他老娘带回去审,王宝松这疯子根本审不了,她老娘又只承认咒死了黄多多—就是黄老牙的小女儿、藏尸
、至于碎尸案根本就没有证据证明是他们干的·····而且罗二妹交代了一个重要情况,说黄老牙重病也是她下的
蛊,无人能解,然后她有说要见你。”
我问见我干嘛,拉家常?马海波软语相求,他跟我说人命关天,而且罗二妹已经病入膏肓了,熬不了几天了,
让我最好早点过去,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是不是这个道理。再说了,即使我不看他的面子,也要看在黄菲
妹妹的面子啊?那黄老牙可是她大伯呢!
我听到电话那里声音很嘈杂,问你在哪儿呢?这老小子嘿嘿直笑,没说话,结果没过几分钟,我家的堂屋门
被人推开。 原来为了保险起见,他亲自开车过来接我。
看见一个穿制服的警察进来,我父母有些惶恐,紧张滴站起来打招呼,我父亲以为又是上回的事情,搓着手,
眼角的皱纹又深了几分。好在马海波还是会做人,嘴也油滑,不一会儿就把我父母哄的高兴。当得知他的来意,
我母亲连忙催促我,去嘛去嘛,公家人找你办事,你还在这里吃什么饭?在我们那儿的老百姓眼里,政府的权威
非常高,公家的事就是天大的事,我父母文化不高,觉得穿制服的,就是公家人,人家找你,就得要积极配合。
在路上的时候,马海波跟我讲了下案件的进展。我提出几个疑点:“一、王宝松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假疯一
切都好解释,要是真疯,罗二妹瘫在床上有大半年了,怎么去挖坟?二、王宝松是碎尸案的真凶,这是我望气望
出来的,没有证据,也做不得真,这件事情他老娘知道不?杀人动机是什么?马海波说:“你的意思是还有第三
个人的存在?”
我说我只是怀疑,黑巫术、茅山道术里面也有五鬼搬运术之类的法门,不需亲自动手,自有灵邪之物去挖坟
撬尸,但是罗二妹显然并没有这种道行。总而言之,罗二妹罗婆婆才是整个案件的关键,只要她完全开口了,基
本就没事了·····当然,色盖那边还是不要松懈,要真有第三人,一定还在色盖村。说完话,我立刻想起一对怨
毒毒眼神,心中想不可能吧······
马海波说:“你不当警察真是可惜了,讲的我茅塞顿开。”
我知道他是在奉承我,他们这些几十年的老油条,办过的案子比我见过的漂亮妞儿还多,怎么可能连这些想
不到?然而人总是喜欢听漂亮话的,这一句话说的我心窝子里一阵激动,只觉得我的形象也高大了几分,对这个
事情的态度也积极了起来。
我想到了刚刚学到的一个东西,于是跟马海波讲,也许我可以让疯子王宝松开口。
他说真的?我说可以试试,不过要准备一点东西。他说这些都好办,局里面经费充足,有什么需要采购的,尽
管开口。于是我让他准备好檀香、黄符纸、净水、佛乐磁带、大一点的录音机或者音箱等等,这些马海波打电话
叫人一一照办。等我们到达县局时,已经全部准备完毕。
我在上次我待的那个审讯室看到了畏畏缩缩的王宝松,有着神经质的防备。
马海波说这疯子偶尔会失控,暴起伤人,问我要不要给他打一针镇定剂,我说不用,打了镇定剂还问什么,
给喂饱饭了没有?
旁边的杨宇说今天给他加餐了,红烧肉,吃了三碗呢,胃口好的很。我说好,东西留下,你们出去,一切看录
像就好。杨宇赖着不走,要留下来,说要近距离观摩一下神奇的巫术。我想了一下,说也可以,不过制服要扒下
来,免得刺激王宝松。
他同意了,换了一件白衬衫。王宝松被反铐在审讯椅子上,喃喃自语地说这话,很模糊,渐有渐无毒,但是
神情却是十分防备、神经质,一会儿瞪眼睛,一会儿转脖子。我也不说话,打开录音机,放起了佛教音乐来,这
音乐是很平常的那种宁心静气的乐曲,音调和缓、语言简单,在很多寺院或者香烛祭品店里都会放。
点燃一根檀香,我坐在桌子后面不说话,眼睛闭阖。随着音乐声的持续,王宝松的精神开始慢慢地放松下来,
体内的饱腹感又将他身体机能给一点点的侵蚀。大概二十多分钟之后,王宝松开始进入了昏昏欲睡的状态。
我用净水洗了洗手,然后将黄符纸取出一张,咬了一下舌尖,将血滴在上面,揉匀,开始唱起招魂歌来:三
魂丢兮哟难找回,一心游离外,两魄不足惜,昨天吃油茶,今天把魂丢,魂掉不止尽,下生不安宁,魄归兮哟魂
归来····我念的声音并不大,音线细小,若有若无,当然,这些都只是依葫芦画瓢的唱,我哪里懂这些?我真正
的杀手锏,还是金蚕蛊。
金蚕蛊,可以置人幻境之中,不得解脱者,受迷惑,服服帖帖。
旁边的杨宇警官眼睛瞪的硕大,喃喃自语地说道:“这是催眠术,还是传说中的跳大神?”我不理他,一心跟
身体里面的那位爷沟通,所幸我前面一切都铺垫好,这位不良房客终于出手了。随着我的声音慢慢变无,耷拉着
头半睡半醒的我表示突然抬起头来,两眼发直,没有焦点地直视前方。我心中一喜,先是问了他几个简单的问题,
比如名字、哪里人、多大了,见他已经完全陷入了出魂状态,便直接问道:“王宝松,你为什么要杀人?”
他眼球一翻,露出白眼来,语调很轻,但也清晰地说:“我不想杀人,是他们让我杀的。”“他们是谁?”“它们
?它们是山神爷爷···它们说有人得罪了山神,是罪人,就要把它杀了。杀完人,它们就又给我金子,好大的金
子,好多的金子····”
“它们是矮骡子?”“它们是山神爷爷呢····可不敢叫它们矮骡子。”
“它们在哪里?”“山神爷爷在后亭崖子的千年古树下面,千年供奉,万年修行······”
我和王宝松一问一答,杨宇在旁边刷刷地记录着,我差不多问完了整个杀人碎尸案件的过程,然后又和杨宇
沟通了一下,证据链、事情经过、还有杀人缘由等等都基本理清之后,我把檀香掐灭,然后又唱了一段自己都不
是很理解的小调,结束了整个过程。
王宝松幽幽醒来,茫然四顾之后,猛力挣扎,重新开始说起了胡话。
门打开,马海波走进来紧紧握住我的手,说到了这个份上,案件基本搞定了,这简直太神奇了,就像做梦。
我说疯子是杀人了,可他就是神经病,根本就没有刑事行为能力,而且是被山魈矮骡子指使魅惑,这种事情我们
都信,但是未必老百姓会相信,老百姓能信,但是未必上头会相信,你自己好好想想该怎么处理吧。
他不在意,笑着说这些都是小意思,然后又问我,要不然接着去审罗二妹吧?她现在在县人民医院的重症监护
室里,身体已经病入膏肓,没几天了,快不行了,要不是靠毅力强撑着死亡也就是今天明天的事了,不打准。
我说好吧。
第十二章:罗二妹的要求
时隔一天,我又和罗婆婆见面了,在医院的重症监护房里。这一次,她的脸上几乎是死气弥漫,看着她,仿
佛便是一架骷髅。依旧是杨宇在一旁记录。
我站起来向她鞠躬敬礼,她眯着眼睛看我,精神萎靡。我说您老人家指名要找我,为什么?有什么话你就直
接讲好了。她嘴角往上扬,勉强露出了一点笑容,费力地看着我说:“哭了大半辈子,没想到居然还住上了这么
好的房子。”
我看着这病房的门窗围有铁栅栏,钢丝床白棉被,满是福尔马林味道,唯有苦笑。
她的眼睛浑浊不堪,几乎是白眼,动一动,看到我的笑容,也笑,这笑容似乎有解脱的意味,我并不理解,
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马海波让我过来审讯罗婆婆,但是案件已经进入了末尾,至于后面的进展如何,法
院怎么判,都跟我,甚至我眼前这个生命力耗尽的老人,都已经没有多大关系了。
她努力了一会儿,终于说:“我找你来,是想让你做一个见证人,说说我儿的事。”
我说你儿子被矮骡子迷惑杀人碎尸的事情,他已经招认了,至于怎么判,那是法院的事情了。她非常吃惊,
刚才的思路就有些进行不下去了,瞪着眼睛在猛咳,旁边的护士过来帮她拍背,终于,她咳出一口黑红色的浓痰
来,吐在一边,这才好转。她怨毒地看着我,说你到底对他用了什么?他现在是个疯子,一点脑壳都不会有的。
我说我用了招魂术,想把他的魂招回来,但是没成功,不过他倒是招供了。她问汉人的法院会怎么判?
我说我不是很懂,不过一般来讲,疯子就是精神病,是没有刑事行为能力的,治不了罪。她的脸色这才好了
一点。她说她不懂,但是她信我,因为我是龙老兰的外孙。我被她说的有些怪不好意思的,感觉有点像武侠小说
,高手死之前,对自己的仇家对手钦佩不已,托付小辈。但是说实话,我并没有觉悟去管王宝松的事,我就是个
小个体户,我还要养家糊口,还有父母要赡养,我父母五十多岁了还要整日劳作,我哪里有那闲钱和闲工夫。
王宝松后半辈子的事情,主要还得由国家的有关部门来管,不然我们不是白交那么多税了,哦,错了,在天朝
,纳税人这个词好像并不流行,有关部门也总是该出现的时候不出现,不该出现的时候就出现了,我知道了,罗
婆婆殚精竭虑,终归到底,还是为了她那疯癫了的儿子。
罗婆婆问我去看了那个黄老牙了没有。我摇头说没有,我没事去看那个奸商干嘛?她很奇怪,说我不是黄老牙
请来对付她的?我摇头,说纯粹是一个碰巧了的路人。她不懂我什么意思,于是我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跟她讲起,
她默默听着,完了之后长叹一声:“唉,这就是命啊·····”她眼睛里糊着好多眼屎,潸然流下浑浊的泪来。我发
现,我外婆、罗婆婆她们这些人,都十分信命。
不过也是,搞这一行,什么也不信,自然是不可能的,冥冥之上自有神奇。我也开始有点信了。
一切都已明了,罗婆婆终于开始说了这些事情来。她情绪不是很高,她只是说她给黄老牙下了蛊,这蛊天下间
除了她,谁也解不了,他说我要不信可以去看看,但是不要乱试,一步错立刻死掉,没得谈了。我说哦,那有怎
么样?她要我帮忙去问一问黄老牙的家人,愿不愿他活着,要想活,就要解雇,倘若要解蛊,就需要负责起她儿
子往后的生活、包括治疗费用。
我说我帮你问问吧,这东西不打紧,黄老牙不是还有意识吗?有钱人怕死的很,问他最管用。
我现在想明白了,罗婆婆是准备讹上黄老牙家了,她最开始是准备报复黄家的,于是将黄家抵抗力最弱的小
女儿、六岁半的黄朵朵下蛊弄死,制成小鬼,然后开始折磨黄老牙,但是当王宝松出狱之后,罗婆婆却发现儿子
已经疯了,她一离世,若没人管,儿子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没几天就要到地下陪她了,思前想后,于是筹谋着今
天这一场戏码。
她嫁到色盖村,一辈子都没有给人知道是个养蛊人、神婆,此次出手,根本就是想要牺牲自己,成全儿子。
杨宇打了电话,黄家那边很快就传来了消息,她们愿意出50万,将王宝松送到洲精神病院去治疗,并负担后
续的费用。我早听说黄家是我们那个穷县里数得上的富豪之家,此刻果然阔绰。我把那边的消息给罗婆婆说明,
她说这件事情,要我来作保,如果黄家不守信,有我仲裁他们,她老人家也放心。听着意思是她指望挼黄老牙蛊
消转好,黄家翻脸不认人的时候,由我来出手维持契约。
我断然拒绝,这种鸟事我一点都不想招惹。
见我不肯,她咧着没牙地嘴在笑,然后问我:“你是不是把那小鬼收留了?”我说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她说你不会养,没几天就灵体消散了,三魂七魄皆无,永世消弭。我说的了吧,我们家又不是没有这法门。
她很无奈地说,她有个法子可以召回小鬼地魂,唤醒记忆,重开灵智。
我心中一动,唤醒记忆对于我来说真的没什么吸引力,但如果重开灵智的话,那就真的让我眼馋了,小鬼属
阴,原本的心性即使在淳朴善良,乖巧可爱,但是时间日久,也要被秽阴之气洗涤心智,变得善妒、记仇、暴戾
和懵懂,异化为邪物,最后心智全无,只保留有残暴的本能。倘若能够找回地魂,重启心智,这样的小鬼有着属
于自己的意识、世界观,方有所成就。
而作为它的主人,我则才会水涨船高。
我同意了,说如果有,那我愿意做这个见证人,一方毁约,我来追究。她看着我的眼睛,说要我发一个血咒,
我心中一跳。要说往日,作为饱受党教育多年、持无神论的我,赌咒发誓就跟放屁一样,自然不会拒绝。然而我
苦读了几天破书,知晓一些门道,自然不敢答应。
什么是血咒?那是一种以自己的血液为导引,念咒语,将自己灵魂的一部分移植到另一个人体,或者契约里
面。前者是以生命为代价,后者是以失血为代价。这里我们专讲后者,倘若我没有执行契约内容,或者执行不力
,便会诸事不顺,而且还连累家人,虚弱、多病甚至得血液病而死。这种咒法恶毒之极,最早据说源于泰国的降
头术,然而苗疆的黑巫术、茅山道术等等旁门左道中亦有类似法门。我是真的吓了一跳,没想到罗婆婆的如意算
盘竟是这个。
我拍拍手站了起来,跟她说道:“罗婆婆,那法子你要是给我,我自然高兴,以后见到王宝松也自有一番照拂
,你若是不敢给,我宁愿让那小鬼洗衣做饭搞卫生,给我当丫鬟,也不愿意为了这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去冒险
,风险和收益完全不对等嘛。我回家了,你们的事情我不管了,本来就不管我的事。”
我转身就走,没走到门口就被她叫住,我平静地看着她,推门得手却没有收回里。
她满是眼屎地一双眼睛又流出了滚滚的眼泪来,她说你怎么可以这样?我无动于衷地看着她,要以前我真的就
心软了,但是一想起她床下埋着小女孩的尸体,想着那些恶毒的咒法,我心就如每天早上的老二一般坚硬。
她说好吧,折中一下,那她对黄老牙发血咒吧。我松了一口气,说着可以,反正不是我吃亏就行。我知道她
并不太情愿,黄老牙遭此一劫,活不过十几年,到时候黄家人毁损契约,她也是没法子的事情。黄老牙在州第一
人民医院住院治疗,查出来的是血吸虫肺气胀,然而钱花无数,效果不见好,正准备转院去一线城市呢,前两天
得到消息,便还没走。刚才接到电话,就已经启程,立马赶过来了.
事情谈妥,我最后问罗婆婆:“是青伢子帮你去下的蛊吧,挖坟、接尸油、制小鬼这些事情,也是他干的吧?
这小鬼现在才十四岁吧,胆儿挺大的!”
罗婆婆不看我,闭上了眼睛,没有作答。
我和杨宇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我认真对他说:“记录里面哪些该删,哪些该留,知道吧?”杨宇点头说做知道
,我跟他确认:“有的事情要烂在肚子里不然会长虫的,知道不?”他听出我有威胁的意思,默默的看着我一会儿
,认真滴点头,说好的。他问我的这些黑巫术是怎么学的?科不科学?我不说话,沉默着,我也没有答案,不知
道怎么回答他的问题。
他见我不说话,以为犯了忌讳了,连忙道歉。我说这些不妨紧的。过了一会儿那个叫做黄菲的女警察过来了,
'她问我杨宇说的是真的吗?我说哪些事?她就将她大伯黄建设是真的被下蛊了吗?我说我怎么知道,罗二妹说
是,你们要信就试试,不信拉倒呗。她顿时眼眶就红了,说你这人怎么这个样子?
说实话,在我见过的女人里面,黄菲算不上最漂亮的,但是绝对是很独特、很有气质的一个,她皮肤白嫩、
五官精致、身材也曲致玲珑,一米六七点身高再加上闲时那鸦色如瀑的长发···最关键是她穿上制服时的那飒爽
的英姿,即使是最挑剔的男人来看,都不得不心动。
但是,她是女神,有文凭有工作有背景的,而我呢,说不好听点,就是一个乡巴佬、穷屌丝,会点五蛊之术
有什么用,能来钱么?我们两个,倘若没有这一次案子,生命中从此定无交集,我即使有一些花花心思,但是也
只是徒劳而已。
有时候,人对某些镜花水月的东西太过期望,反而受伤。看看穷困一生、瘫痪在床的罗婆婆就知道,这些东西
登不了大雅之堂。滚滚的时代洪流终究会把它淘汰。
也许是自卑吧,我对黄菲就有一些抗拒感。然而她梨花带雨的哭容却一下子把我心中柔软的地方给击中。我
吃硬不吃软,看着她那如星空般璀璨的眸子蒙上雾色,眼圈泛红,我连忙说:“好吧,好吧,我跟她谈过了,你
们要是肯负责她儿子,应该就没事了.”我心里在嘀咕,好歹也是人民警察,怎么说哭就哭。谁知她立刻笑了起来
:“真的?”我说当然是真的.
这个时候杨宇拉着我到一边说道:“色盖村留守的同事打来电话,说那个叫做王万青的小孩子跑了,就在昨天
晚上.”王万青就是青伢子的大名。
他应该是罗婆婆的徒弟吧。我想到了自己16岁时独自出门打工、在外漂泊的日子,心中一酸。不过我不能和
他比,就他那心理素质,比我高一万倍。点了点头,不想管这些,连杨宇问我要不要去仰苗寨说找人,我都没答
。再过了两个钟头,一身脓疮、腹部鼓胀的黄老牙被送到了县人民医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