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德尔施塔姆
我回到我的城市,熟悉如眼泪,
如静脉,如童年的腮腺炎。
你回到这里,快点儿吞下
列宁格勒河边路灯的鱼肝油。
你认出十二月短暂的白昼:
蛋黄搅入那不祥的沥青。
彼得堡,我还不愿意死:
你有我的电话号码。
彼得堡,我还有那些地址
我可以召回死者的声音。
我住在后楼梯,被拽响的门铃
敲打我的太阳穴。
我整夜等待可爱的客人,
门链像镣铐哐当作响。
无题
沉重与轻柔,相像的姐妹;
蜜蜂与黄蜂吮吸沉重的玫瑰;
人死了,热沙冷却,昨天的
太阳被黑色担架抬走。
啊,沉重的蜂房与轻柔的网。
说出你的名字比举起石头更难!
这世上只有桩黄金的心事:
让我摆脱你的重负,时间。
我饮着黑水般浑浊的空气。
时间被犁过,玫瑰是泥土。缓缓的
漩涡中,沉重而轻柔的玫瑰;
玫瑰的重与轻编成双重花环。
无题
窒息的慢性哮喘步步逼近!
厌倦了空间的死亡,
地平线在呼吸——搏动膨胀——
而我要蒙住双眼!
我更喜欢沙地一层层的
部署,在卡马河曲折的岸边。
我愿缠住它羞怯的袖子,
它的波纹,浅滩和涡穴。
我们愿和睦相处——一瞬或一世纪。
羡慕那急流的仓促,
我愿在漂流木头的树皮下
倾听年轮纤维的扩张。